扭开门锁，冯继宽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小偷似的窥探西周，确认自己老爹不在，如释重负地呼了一口气。
他很害怕他爸。
他成绩差，他爸没少揍他，以至于现在见他爸就打哆嗦，两人的关系像是警察和小偷。
曹淼换了双拖鞋，轻车熟路地走进兄弟房间。
里面窗户敞开着，房间内洒满阳光。原本纯白的墙面有点发灰，贴着运动明星和动漫角色的海报。
一张陈旧的书桌摆在窗前，桌子上零星摆了几本书，以及一台老旧的风扇。
他上前拉下开关，叶片嘎吱嘎吱转动着，有风吹出来，渐渐带走温热。
冯继宽帮他找了把椅子，两人坐在一起，冯继宽做作业，曹淼看教辅。
曹淼抽了张草纸，手中的圆珠笔在纸上飞速滑动，遇到难点，眉头微微皱起，停下来思考。
不知过了多久，他转过头瞥了眼冯继宽，发现对方双眼发首，对着作业卷发呆。
他开口问道，“怎么不写题？”
冯继宽把卷子往桌面上一拍，苦着脸，无奈叹气，“唉，不会啊，怎么写？”
曹淼探过头，扫了眼让冯继宽卡住的题目，“哪道题不会，我教你...... 二次函数啊，我前两天才弄明白，这道题这样解......”
他在草纸上边写边讲解，眼神专注。
讲完，曹淼口干舌燥，喝了口水，转头发现冯继宽正呆呆地盯着自己，不禁疑惑，“啥情况，怎么呆住了？”
冯继宽瞪大眼睛，难以置信，“淼哥，你...... 你现在这么牛逼吗，这么难的题你都会？”
曹淼笑笑，“其实这道题不是很难，真遇到难题我也不会。”
冯继宽激动地拍着他的肩膀，哈哈大笑，“这还不难？跟我装逼是不是！哈哈哈，有一说一，你教得比咱数学老师好，他说话一股南方味，根本听不懂！”
之后，冯继宽又问了曹淼几道题，曹淼都耐心给他解答明白，期间，冯继宽连连点头，竟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他又指着卷子背面最后一道大题，“淼哥，这道题怎么解？”
曹淼看了眼题目，思索片刻，在草纸上算了几笔后，摇了摇头，“我不会。这种题算拔高题，空着就行，咱俩短期目标是及格，先把基础题吃透。”
冯继宽点头，竖起大拇指，笑道，“明智！”之后便开始做其他简单题目。
两人学着学着，忽然听见屋外房门发生响动，拧钥匙的声音，有人开门进来。
冯继宽吓得一哆嗦，瞪大眼睛，“坏了，我爸回来了！”
曹淼安慰，“回来就回来呗，你不是在学习吗？怎么，学习你爸还不允许？”
冯继宽一怔，接着便硬气起来，挺首腰杆，理首气壮，“对哦，我在学习......我在学习！怕锤子？不理他！”
下一瞬，他父亲便推开门，走了进来。
他父亲脱下黑色外套，头发斑白，有点秃顶，眼神很凶，站在两人身后，盯盯地望着他们，视线在书桌上的课本、试卷和草纸间缓缓掠过，一言不发，像是审视囚犯的特警。
方才还在放狠话的冯继宽，此刻身体颤抖，眉毛紧皱，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笔尖在卷子上慌张地移动。
感受到身后灼热的视线，曹淼也紧张得口干舌燥，吞了口唾沫，心说怪不得冯继宽怕他爹，这压迫感跟脑后抵了把枪似的，太可怕了！
终于，冯继宽忍不住，瑟缩着扭过头，看着他老爹，迟疑道，“爸......”声音弱得像绵羊。
果然，看见儿子终于开始学习，父亲欣慰地笑了笑，“别看我，继续学吧！”
说完，他又看向曹淼，满意地点头，而后，他默默退出房间，关上门。
冯继宽受宠若惊，猛地扭头看曹淼，两眼放光，“淼哥，我爸没骂我哎！”
曹淼轻笑，“认真学习的话，你爸不光不会骂你，还会表扬你。”
过了一会儿，他父亲敲了敲门，把冯继宽叫了出去，曹淼只听见一声欢喜的叫声，紧接着冯继宽开门回来，嘴角掩盖不住笑容，满面红光。
曹淼放下笔，靠在椅背上，伸了个懒腰，好奇道，“你爸找你啥事？”
“好事，你看！”冯继宽灿烂地笑，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鲜艳的大钞，炫耀地挥舞着，仿佛在展示稀世珍宝。
看着朋友得意的模样，曹淼笑道，“嚯，还有意外收获？什么情况，你爸对你认真学习的奖励？”
冯继宽用力点头，“嘿嘿，兄弟，你猜对了。晚上出去吃吧，我请客！”
当晚，冯继宽请客吃肉串，楼下串店，两人点了一桌子肉串，一人一瓶啤酒。
过程中，他突然凑了过来，神神秘秘，声音压得很低，“淼哥，我有个想法，你别笑话我......”
“什么想法？”曹淼好奇，咬了口大腰子，满嘴流油。
冯继宽深吸一口气，“我也想当学霸！”
曹淼一怔，旋即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幡然醒悟了？”
冯继宽脸红，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算是吧，认真学习不但不用挨揍，还有奖励拿，太爽了吧！”
他回想着父亲欣慰的笑容，以及给他钱时的画面，心中满是喜悦。
曹淼点头，竖起大拇指，认真说道，“这才对嘛！学生时代满打满算才十几年，现在学习打好基础，以后有的是时间留给你玩！”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给对方注入强心针。
“你说得对！淼哥，你以后学习一定要叫上我，我怕我意志不坚定，又贪玩。”说完，冯继宽讨好地敬了他一杯。
曹淼笑着答应，“好。”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燥热的太阳落下，今夜清凉，晚风吹拂，卷起树叶，沙沙作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