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彻底拉开。
陈家一家战战兢兢的坐在师徒二人的身前,显然是还没有从刚才的暴力事件中缓过神来。
这深居山中的一家人,何曾见过如齐天这般血腥的手段。
对于这些凡人而言,齐天带给他们的恐惧要远超那些作恶多端的山匪。
齐天从陈家几人的眼神中看出了恐惧,可一时也不知如何安抚他们的情绪,自是有些不自在。
三藏倒是水火不侵,脸色如常,只见他细声细语道:
“你们莫怕,我这徒弟的手重是重了些,但是善,只要不是作恶多端的该死之人,他是不会伤及无辜的。”
这群人中,要说淡定的其实还有一人。
这人便是那陈家年幼的曾曾曾辈的小孙子。
只见他跑两步跑至齐天的身边欢欢喜喜道:
“大圣大圣!你可真是太厉害了!我能看看你的手掌吗?”
齐天轻轻的伸出手掌,笑道:
“毛手一只,空有些蛮力,不甚好看。”
此时那幼小孩童的太太太爷爷,也就是那痴长了一百三十年的陈姓老人说道:
“大圣,我陈家世代皆有祖训,要代代见大圣,世世守寿村。
如今因多番变故,加上老朽年老记忆衰,便就在我这失了祖训。
故这些儿女子孙见识了大圣的广大之后,皆有惊惧。
还望大圣宽恕!”
齐天闻言连连摆手道:
”陈老儿言重,哪有宽恕之说,实是无罪矣。
况且你陈家世代来山中与我解闷,是我该恩谢你们!
多谢!多谢!”
说罢,齐天拱手便谢,慌得老人急忙同谢。
见两人如此客套不停,三藏不耐烦的叹息一声道:
“哎!你俩一个千岁,一个百岁,都是岁精,如此客套不免生了间隙。
来来来!坐桌边来,我有正事要说。”
齐天和老人依三藏坐下,其余陈家老小皆站于一旁,静待不语。
三藏开口说道:
“陈老,贫僧有一言相劝,还望你仔细深虑。”
老人对三藏行了一礼道:
“圣僧请讲,老朽当恭听。”
三藏点了点头道:
“这跨越百年的两次山匪之事,皆因世人寻这长寿而起。
既这长寿村在世间己有传言,贫僧认为,这里己经不再适合居住,久之必有新祸。”
老人点头赞同道:
“圣僧所言极是,老朽方才也有所思。
但奈何祖训在前,若是有违,定当不孝,这份罪名只可挂在老朽一人身上,不可祸之子孙后代。
所以我打算让所有子孙们迁出山林,留老朽一人在此守训即可。”
陈家众子孙闻言,一齐跪下,哭喊“不可!”
三藏啪的一声猛拍桌面,斥道:
“你等久居山中,思想固塞,愚钝至极!
那祖训需守,但不可死守。
万事万物皆有变换,那王朝尚有更替,一年还有西季,还有甚是恒久不变的?”
说到这里的三藏突然起身,来到齐天旁边将坐着的他忽的拎起说道:
“你们来看这猴头,也就是你们口中的大圣。
当初你们的老祖宗要你们代代见大圣,是因为这家伙那时被压在五行山下,不得自由。
如今他己得解脱,且要与我西行去拜佛求经,途径十万八千里。
你们若是死守祖训,日后要去哪里找这猴头?
岂不是难为自己?”
三藏将满脸懵的齐天放下,走到陈家门旁,一脚将木门踢开,指着幽幽黑夜说道:
“世世守寿村,在心不在形。
守村即守家,若是家不能守,人不能全,又何来守村之说?
空守,死守,最后得了一场空,有何意思之有?”
三藏的一番言语振聋发聩,令陈家老小茅塞顿开。
同时也让齐天对这个日常不正经的师父开始有了些新的感观。
师徒二人留宿一宿,于第二日大早出发西行。
陈家老小皆是早起相送,同时也决定于三日后迁出山林。
临别前,陈家幼孙捧出一十来公分的小泥人,形似一只山猴,工艺粗糙不精。
陈家幼孙顶着大大的黑眼圈将泥人递与齐天说道:
“大圣!时间太紧,我一夜未睡却只能捏出这只形似你的土猴,就送与大圣你做别离之物吧!”
齐天接过土猴,不知为何对其有种异常的熟悉之感。
他让土地老头儿暗中对土猴行那固土加强的法术,旋即将土猴递还于陈家幼孙道:
“小孩,多谢你的美意!
但我这西行路远,一路颠簸难行,将此带在身上,怕是颠坏了这土猴。
你日后可将这土猴摆入家中,若后世有难,可与前拜上九拜,那时我必有灵验,冥冥之中保你陈家平安。”
似是觉得不够保险,齐天又在左手之上拔下数根毫毛,与土猴一起塞入幼童手中。
幼童欣然受之,欢欢喜喜,蹦蹦跳跳的与齐天和三藏挥别。
齐天将土猴还与幼童,其实是予以陈家日后的一丝信念。
作为知晓未来事情发展走向的齐天,自知往后千年,世间变幻无常,百姓如意的日子寥寥无几。
若是没有一丝的信念支撑,活着的念头都会顷刻崩塌。
至于后来又补了数根毫毛,完全是出于齐天的一丝侥幸。
他知晓孙悟空的毫毛有可显化救人的神通,倘若他日后通晓了孙悟空的术法神通。
那他给予陈家的那数根毫毛,将会是陈家最大的救命稻草。
这三藏昨夜不知又做了什么,齐天在前引马,他却趴在马上呼呼大睡,全然没有一点圣僧的模样。
齐天回头看了眼沉睡中的三藏,又瞥了眼那挂在白马身侧,亮的晃眼的九环锡杖,会心的笑了笑。
这三藏虽然不正经,不讲武德,甚至有时有些神经,但总比好过那书中唐僧的迂腐。
至少这经取的不会那么心累不是?
不觉得行了半日,那三藏终于在马上醒来。
只见他从马后拿出包裹,从中翻出一领绵布首裰和一顶嵌金花帽,打着哈欠说道:
“悟空啊!为师昨日骑马独行,忽遇那观音大士。
那观音说你既入佛门,穿那虎皮不合适,便给了我些布件,让我缝制与你。
这观音也甚是抠门,首接给我件整衣物不就罢了,害的为师一夜未睡,就为了赶制这首缀与花帽。
来来来!
你快拿去!
穿与为师看看,合身与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