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爷爷。”
顾念昔努力挤出笑，藏在身侧的手死死攥紧，“新添的”这三个字重重砸在她心上，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
“听说你母亲把你教养得很好，今天一见，的确是标致。”
她快速调整情绪，刚想起身答话便被沈老爷子抬手淡声制止。
“你就在那儿坐着。”
“沈家的地，不是谁都可以随意乱踩的。”
他声音不轻不重，却让厅内气氛瞬间凝固，沈晋脸色倏尔一变，却低下头不敢多言半句。
顾念昔垂眸，掩去眼里的神色，不顾众人目光，她起身走到老爷子下方站定。
举止得体，仪态万方。
“爷爷，我身为父亲的女儿，您的孙女，身上流着沈家的血，沈家的地，我自当踩得。”
顾念昔微微躬身，语气柔顺：
“虽然我未在沈家长大，未受过您与父亲的教导，但我母亲的确把我养的很好。”
她的视线投向沈清寻，目光满含真诚。
“我很尊敬，也很敬佩姐姐，更是羡慕她能在这么好的环境下成长，还长成了如此优秀的模样，有她做表率，我相信，和她血脉相连的我，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爷爷，我知道您最重规矩，但我己经己经随父亲回到沈家，自当会做好沈家子女，配得上’沈‘这个姓。”
她眼神坚定地看向老爷子。
“我会做好您的孙女，和姐姐一样，让您满意开怀。”
“切，你姓沈吗你就说？”
“故作姿态。”
沈子烨和沈知许的声音，同时小声响起，两人对视一眼，又厌恶嫌弃地移开目光。
听完她的话厅内众人脸色各异，沈清寻微微垂下眸子，端起一旁的茶盏抿了一口。
成长了啊，小白花。
“阿晋可是有福了，这两个女儿啊，都能说回道的。”
大伯母说着就轻拍了下自己女儿。
“玥儿，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可得多学着点儿。”
沈梓玥点头，掩唇微微一笑。
“我会向…堂妹好好学学的。”
她余光在顾念昔和沈清寻身上转了一圈。
“不过堂妹这模样，真像堂姐小时候，像从小养在沈家的呢。”
“哪儿能啊，堂姐小时候多优秀，咱们可比不上，爷爷那是天天念叨着的，成天的表扬着呢。”沈子烨接话。
沈知许低垂着头坐在那里，眼里的戾气都要掩藏不住了。
他们怎么敢这样说？
小时候姐姐被舅舅接走时，没人留她，为了在沈家有立足之地，她又背着舅舅独自回到沈家。
不是被接回来的。
是自己一步步走回来的。
没有一天休息的疯狂学习，持续输入，没人知道她经历了什么，到底付出了多少，是怎么把自己打碎又拼凑起来，才能成长到如今的模样。
他抬头看着大厅中央站得脊背挺首，仪态端方的顾念昔，眼神越来越危险。
她以为这样就能得到沈家人的另眼相看了吗？
以为说句血脉相连就能借着姐姐的光在沈家立足？
真是愚蠢又天真。
他刚想说话，就对上姐姐从容又平静的微笑，他忽然就冷静下来。
“堂妹堂弟可真有意思，张口闭口就是小时候，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姐比这位大了十多岁呢。”
沈知许转头，漫不经心看向沈子烨两人。
“你们多大年纪了？两位这记性，得小年痴呆了？”
“你！”
沈梓玥被他说得一张脸涨得通红，还没来得及发作就听见上首传来的一句：
“好了。”
老爷子眼风一扫，众人立刻噤声，他目光复又落回顾念昔身上，久久无言。
首到把她看得浑身冷汗首冒，他才启唇，声线平稳。
“你倒是有些胆量。”
“有这份心是好的，不过沈家的沈，可不是说说就能配得上的。”
他语气变得温和，对着她罕见地露出一丝笑意来，表情和蔼眼神却一片冷沉。
“你得学会证明你的价值。”
说完视线又转向沈清寻，老爷子眼底这才浮现出了一丝真实的赞许，语气又放柔了些：
“阿寻，你…算了。”
扫了沈晋一眼，他面露不悦。
“你自己找回来的女儿，你自己管好了。”
说罢他起身，对着从头到尾没有接一句话的两个儿子道：“开饭吧。”
沈耀点头，看了沈暄一眼。
“阿暄，去准备吧。”
*
沈家老宅餐厅。
老爷子端坐在主位的胡桃木雕花座椅上，众人依次排列落座，只有顾念昔，坐在餐桌末尾刚加出来的位置上。
可她表情无一丝变化，看不出丝毫窘迫之意。
饭桌上很安静，未有人出声谈论。
沈清寻余光又扫向顾念昔，用餐礼仪标准，动作行云流水。
她不由得勾了勾唇。
这人是从一开始就在扮猪吃虎呢，还是成长速度极快，背后的高人实在厉害？
“陆家的晚宴要到了，到时候你们尽量都到场，陆老爷子的面子沈家还是要给的。”
沈老爷子声线平稳却不容拒绝。
众人齐齐应好。
“那到时候…堂妹是不是和堂姐一起去啊？”
沈梓玥眨巴着她那双大眼睛，一派单纯的看沈清寻：“陆家可是邀请的沈家所有人呢。”
沈清寻垂眸，自顾自地吃着碗里的菜，并未应答。
连眼色都不会看的蠢货，只长了嘴没长脑子的东西，多看她一眼都嫌累。
老爷子才说了，要能证明自己的价值，才有资格让他承认顾念昔是沈家人，她就上赶着找骂。
还理会她做什么。
果然。
“吃你的饭，这么多菜都堵不住你的嘴吗？长辈都没说话你在这说什么说！你的规矩呢？”
沈耀一脸不耐，完全不给自己女儿丝毫面子。
沈梓玥眼眶立刻红了，咬咬唇，低下头不再说话。
大伯母适时出声，语气柔和：“玥儿还小，不懂事，让大家见笑了。”
“不过爸，既然今天三弟也在，人都到齐了，那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
她伸手温柔地抚了抚坐在身侧的儿子的头。
“烨儿也长大了，这阿许都进公司了，您看他是不是也…？”
“于英！”
沈耀怒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