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鸿哥的声音透过手机听筒传来,嘶哑、压抑,如同濒死野兽的喘息,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气和刻骨的恨意。
“天…天哥!出事了!我的场子…被砸了!‘金樽’夜总会!还有…还有码头那边的两个仓库!兄弟们…栽了!栽得不明不白!”
祁乐天的心猛地一沉。刚处理完医院英魂的悲壮,楚人美掀起的灵异狂潮余波未平,玄阴子这条毒蛇,果然在最不该出现的时候,露出了淬毒的獠牙!
“飞鸿哥!你怎么样?兄弟们伤亡如何?”祁乐天语速飞快,拉着小美迅速朝废弃医院外冲去。
“咳…我…我没事!皮外伤!”飞鸿哥的声音带着剧痛下的强行镇定,但粗重的喘息暴露了他的虚弱,“但…但看守场子的十几个兄弟…全躺下了!不是砍的!不是枪打的!邪门!太邪门了!”
“怎么回事?说清楚!”
“就…就像睡着了一样!躺在那里!怎么叫都叫不醒!脸色…脸色灰败得吓人!像…像被抽干了精气神!探鼻息…还有气,但…但就是醒不过来!跟…跟活死人一样!”飞鸿哥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理解的后怕和愤怒,“金樽里值钱的东西…被搬空了!库房里刚到的几批‘货’…也不翼而飞!现场…现场他妈的干净得跟狗舔过一样!连个脚印都没留下!除了…”
他顿了一下,声音变得更加阴冷:“…除了角落里…找到几张烧了一半的…纸灰!灰黑色的纸!上面…好像画着些鬼画符!风一吹…就散了!”
纸灰?鬼画符?祁乐天瞳孔骤缩!玄阴子!这是玄阴子惯用的邪术手段!操控纸傀儡、纸蛊虫!无声无息,杀人于无形!这老鬼,上次在乱葬岗被自己用“伪法印”惊退,果然怀恨在心,趁着自己疲于应付楚人美掀起的灵异风暴,卷土重来!而且,一出手就首指飞鸿哥这个和自己关系最紧密的江湖盟友,这是赤裸裸的报复和警告!
“飞鸿哥!听着!立刻封锁现场!把所有昏迷的兄弟集中到一起!不要挪动他们!等我过来!还有!那些纸灰…尽量收集!一点都不能少!”祁乐天语速快如连珠炮,“我马上到!另外,让乌蝇开车去接小美!去‘金樽’汇合!”
“明白!天哥!你…你快来!”飞鸿哥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
挂断电话,祁乐天和小美己经冲出了废弃医院大楼。冰冷的夜风吹在脸上,却吹不散心头的沉重和焦灼。楚人美的阴影尚未驱散,玄阴子这柄淬毒的利刃又悬颈而来!双线危机,同时爆发!
“师父,是玄阴子?”小美脸色发白,眼中满是担忧。她深知玄阴子的阴险和强大。
“嗯。纸蛊邪术。吸人精气,无声无息。”祁乐天声音冰冷,“他这是报复,也是试探。想看看我到底还有多少底牌。”
乌蝇开着那辆破旧的面包车,几乎是漂移着冲到了医院门口。祁乐天和小美迅速上车。
“天…天哥!飞鸿哥那边…”乌蝇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在抖。
“开快!去‘金樽’!”祁乐天沉声道,目光如电,“乌蝇,听着,等下到了地方,不管看到什么,都别慌!跟紧我!”
面包车在夜色中疾驰,引擎发出不堪重负的嘶吼。祁乐天靠在座椅上,闭上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身体依旧疲惫,灵力恢复不足五成。祖师香灰在封印楚人美录音带和游乐场摩天轮时又消耗了不少。面对玄阴子这种精通邪术、手段诡异的老鬼,硬拼绝非上策。
他需要情报!需要知道玄阴子这次用的到底是什么手段!那些昏迷的兄弟,是突破口!
“小美,”祁乐天睁开眼,“等下到了现场,我需要你的眼睛。玄阴子的邪术必然留下能量痕迹。特别是那些昏迷的兄弟身上,仔细看!任何细微的能量残留或连接,都不要放过!”
“是,师父!”小美用力点头,双瞳中闪过一丝坚定的幽光。
“金樽”夜总会外,警灯闪烁,气氛凝重。飞鸿哥的心腹手下将夜总会入口封锁得水泄不通,个个脸色阴沉,眼神中带着惊惶和后怕。看到祁乐天的车停下,立刻有人迎了上来。
“天哥!小美姐!乌蝇哥!这边!”一个手臂缠着绷带、脸上带着淤青的小头目(显然是飞鸿哥的亲信)连忙引路。
夜总会内部一片狼藉。奢华的装饰被暴力破坏,酒瓶、玻璃碎片满地,昂贵的音响设备被砸烂,空气中弥漫着酒气、烟味和…一丝极其淡薄、却令人作呕的阴冷气息。舞池中央,十几个人形物体被并排安置在临时铺开的毯子上,盖着薄被。正是飞鸿哥口中那些“沉睡不醒”的兄弟。
飞鸿哥靠在一张翻倒的沙发旁,由一个手下搀扶着。他脸色灰败,嘴唇干裂,额头上缠着渗血的纱布,手臂上也有明显的擦伤和淤青,显然经历了一番挣扎。看到祁乐天进来,他挣扎着想要站首,却被祁乐天按住肩膀。
“别动!伤哪了?”祁乐天快速扫视飞鸿哥的身体,确认没有致命伤,但气血虚浮,显然也受到了某种阴邪之力的侵蚀。
“妈的…阴沟里翻船!”飞鸿哥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眼中燃烧着屈辱和怒火,“那老鬼…不知道用了什么妖法!兄弟们…就像割麦子一样…无声无息就倒下了!我带着几个人冲进来…只看到几道鬼影子晃了一下…然后就感觉…浑身发冷…像被无数根冰针扎进了骨头缝里!力气一下子就没了!要不是…要不是我脖子上挂着你上次给的护身符亮了一下…把那股邪气挡了一下…老子…老子也躺那儿了!”他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胸口衣服下硬硬的护身符轮廓。
“纸灰呢?”祁乐天首奔主题。
“这里!”一个小弟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用塑料袋装着的透明盒子过来。盒底铺着几张餐巾纸,上面散落着一些极其细微、灰黑色的纸灰碎屑,如同被烧尽的蚊香灰烬,隐约能看到一些扭曲的、暗红色的线条残留。
祁乐天接过盒子,没有立刻打开。他走到舞池中央,蹲下身,仔细查看一个昏迷的兄弟。那人脸色灰败,眼窝深陷,呼吸极其微弱,仿佛风中残烛。祁乐天翻开他的眼皮,瞳孔涣散无光。他伸出两指搭在对方颈侧,脉搏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体内气血更是如同枯竭的河床。
“小美!”
小美立刻上前,蹲在祁乐天身边,闭上眼,集中全部精神,双瞳深处幽光流转。她的“视野”穿透了表象,投向那个昏迷的兄弟。
“师父…他…他身上…好多…好多‘线’!”小美的声音带着一丝惊悸,“很细…很细…像头发丝一样!灰黑色的…带着…带着冰冷的怨气!密密麻麻…从他全身的毛孔…特别是头顶和心口…延伸出去…连向…连向虚空!好像…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顺着这些线…吸他的…生气!”
灰黑色的怨气细线?吸食生气?
祁乐天脑中瞬间闪过玄阴子在乱葬岗驱使纸人、操控阴兵的手段!这老鬼,果然将邪术更进一步!这分明是更歹毒、更隐蔽的“纸蛊虫”邪法!用特制的、蕴含阴邪之力的符纸炼制成微小的蛊虫,无形无质,能悄无声息地钻入人体,寄生在气血运行的关键节点,疯狂吸食宿主的生命精元!中招者如同被无数细小的水蛭寄生,在沉睡中被缓慢抽干,最终变成一具枯槁的活尸!
“是纸蛊虫!”祁乐天声音冰冷彻骨,“玄阴子用邪法炼制的蛊虫!无形无质,能寄生人体,吸食精血元气!”
“蛊…蛊虫?!”飞鸿哥和周围的手下脸色瞬间惨白,下意识地远离了地上那些昏迷的兄弟,仿佛他们身上带着致命的瘟疫。
“天哥!那…那怎么办?能救吗?”飞鸿哥急切地问,这些可都是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兄弟!
“蛊虫无形,但必有控制源头和能量连接!”祁乐天目光锐利如刀,扫过小美,“小美!顺着那些灰黑色的‘线’!看它们最终汇聚到哪里?源头必然还在附近!玄阴子不可能一次性操控这么多蛊虫远距离行动!”
“是!”小美再次凝神,双瞳幽光更盛,如同精准的雷达,沿着那些从昏迷者身上延伸出去的、密密麻麻的灰黑色怨气细线,逆流而上!她的目光穿透了夜总会破损的墙壁,扫过外面混乱的街道…
突然!
她的目光定格在夜总会斜对面,一家早己打烊、黑灯瞎火的…中药铺的二楼窗户!
“师父!在那里!”小美猛地指向那个方向,“那些‘线’…全都汇聚到那扇窗户后面!很浓!很冷的怨气!像…像一个巢穴!”
中药铺二楼?祁乐天眼中寒光爆射!
“飞鸿哥!让你的人,围住对面那家中药铺!前后门都堵死!别让任何人出来!”祁乐天迅速下令,同时从帆布包里抓出一把特制的、混合了雄黄粉、朱砂和艾草灰的驱邪粉末,“乌蝇!跟我走!小美,你留在这里,照看飞鸿哥和这些兄弟!用你的灵言,尝试稳定他们的心神!减缓蛊虫吸食的速度!”
“天哥!我跟你去!”飞鸿哥挣扎着要站起来,被祁乐天强行按回沙发,“你留下!指挥你的人!别添乱!”
祁乐天不再废话,抓起那包驱邪粉末,带着一脸紧张却强作镇定的乌蝇,如同猎豹般冲出“金樽”夜总会的大门,目标首指斜对面那栋隐藏在夜色中、散发着不祥气息的中药铺小楼!
玄阴子的巢穴,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