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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潼关骨
**子时三刻的潼关
地宫石门在季晴瑜面前缓缓开启。九瓣莲纹在她心口灼烧出妖异的光，将甬道两侧的壁画映得忽明忽暗——那些用朱砂与金粉描绘的，正是前朝末代女帝轩辕明月的一生。
"娘娘小心！"青霜突然拽住她。一支淬毒弩箭擦着季晴瑜鬓发钉入石壁，箭尾系着的布条上血书八字："一人入，可全尸。"
季晴瑜冷笑，轩辕荼逸的乌骓马却突然人立而起，前蹄重重踏在机关砖上。刹那间地动山摇，无数陶俑从穹顶坠下，摔碎后爬出密密麻麻的金色蛊虫！
"血引路。"她划破手掌，鲜血滴落的轨迹竟让蛊虫避如蛇蝎。这是前世轩辕荼逸教她的巫族秘术——帝王血可御万蛊。
穿过百丈虫海，眼前豁然开朗。地宫中央悬着那具鎏金棺椁，九条玄铁链将其吊在岩浆池上。更骇人的是，棺椁上方浮空立着个人影，玄衣纁裳，与轩辕荼逸别无二致。
"半魂..."季晴瑜剑指那人，"把陛下还给我。"
人影轻笑，抬手掀开棺盖。里面躺着的轩辕荼逸面色红润如生，心口却插着那支金箭，箭尾缀着半块螭龙玉佩。
"他骗了你三辈子。"人影的声音像隔着水传来，"当年分魂是为解咒，结果发现..."他突然扯开衣襟，露出与季晴瑜一模一样的赤莲纹，"需要活祭品。"
壁画突然渗出鲜血，那些朱砂描绘的场景活了过来：第一世季晴瑜饮鸩时，轩辕荼逸的半魂正在北狄王庭吐血；第二世她被腰斩那日，半魂在战场上自断经脉...
"每次你死，我们都会承受双倍痛苦。"人影突然闪到季晴瑜面前，冰冷的手指抚过她颈动脉，"这次换你选——用你的记忆换他重生，还是..."
"轰！"
地宫突然剧烈摇晃。季晴瑜趁机旋身刺剑，软剑却穿透虚影首插棺中轩辕荼逸心口！人影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而棺椁里的"尸体"猛地睁开了眼睛。
"阿瑜..."轩辕荼逸握住剑刃，鲜血顺着银白剑身蜿蜒而下，"记住朕接下来的话。"
他心口赤莲纹突然浮空而起，与季晴瑜身上的纹路交织成光网。无数记忆碎片在网中流动：十二岁的季晴瑜在御花园埋下装有乳牙的玉匣；十五岁的轩辕荼逸在边关月下割腕画阵；前世冷宫里，真正的季家嫡女偷偷调换毒酒...
"九瓣莲不是诅咒。"轩辕荼逸的声音开始飘忽，"是巫族最伟大的祝福..."
人影突然暴起，一掌击向季晴瑜天灵盖！千钧一发之际，棺椁里的轩辕荼逸翻身将她护在身下，那掌结结实实打在他后心。令人牙酸的骨裂声中，季晴瑜看见有金光从他七窍流出——是魂魄在消散！
"不！"她发疯般去抓那些光点，指尖却穿过虚无。怀中的身体渐渐冰冷，而悬在半空的人影发出癫狂大笑：
"现在我们是完整的了！"
恐怖的事情发生了——人影开始实体化，面容在轩辕荼逸与北狄可汗之间切换，最终定格成张融合了两者特征的脸。更可怕的是，地宫所有壁画都开始剥落，露出后面密密麻麻的...水晶莲！
"你以为就你们会轮回？"新生的怪物抬手，每朵水晶莲里都浮出个季晴瑜的虚影，"三百年来，我收集了九十九个失败的'你'..."
季晴瑜如坠冰窟。那些虚影有的华服加身，有的戎装染血，竟是她前九十九次轮回的不同结局！最靠近的一朵莲里，那个"她"正被铁链锁在祭坛上，心口插着...
"金箭！"季晴瑜突然醒悟，猛地拔出轩辕荼逸心口的箭。果然箭杆内侧刻着微小的巫族文字："破咒需以施术者骨为器。"
她毫不犹豫将箭刺向自己心口！赤莲纹爆发出刺目强光，箭身沾血后竟化作柄晶莹骨刀。怪物见状终于变色："你疯了？斩断轮回会..."
"会让我们永远消失？"季晴瑜笑得凄艳，"正合我意。"
骨刀挥下的刹那，整座地宫开始崩塌。怪物发出不似人的嚎叫，扑向最近的水晶莲想逃入轮回，却被季晴瑜抢先斩碎莲茎。无数记忆碎片如暴雨倾泻，她看见：
- 三百年前轩辕明月为救挚爱，将巫族禁术刻入自己骨骼；
- 二十年前幼年轩辕荼逸被太后逼迫饮下掺着骨粉的酒；
- 前世自己死后，帝王抱着尸体在祖坟前刻下第九十九朵水晶莲...
"原来...我们都在循环里。"季晴瑜的泪水混着血滴在骨刀上，"这次彻底结束吧。"
最后一刀斩向自己心口赤莲！怪物惨叫着灰飞烟灭，所有水晶莲同时炸裂。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她感觉有人接住了下坠的自己...
**再醒来时**，季晴瑜躺在昭阳宫的榻上。窗外春光明媚，仿佛地宫种种只是场噩梦。首到她看见枕边那柄变回金箭的骨器，和...坐在床畔批奏折的轩辕荼逸。
"陛下...？"
帝王抬头，眼中是她熟悉的温柔，却多了几分迷茫："爱妃醒了？"他伸手抚她额头，"太医说你受了惊吓..."
季晴瑜浑身血液冻结——他不记得了！轮回确实被斩断，代价是轩辕荼逸失去所有相关记忆。
"陛下可知...九瓣莲？"
轩辕荼逸蹙眉思索："可是前朝轩辕明月的图腾？"他随手从案头拿起本奏折，"正要说呢，北狄可汗送来和书，上面就印着这个。"
季晴瑜接过一看，和书朱印赫然是完整的九瓣莲纹，而落款日期...竟是他们初遇那年的生辰八字！
"朕总觉得忘了什么重要的事。"轩辕荼逸突然按住太阳穴，"每次看见爱妃的眼睛..."
季晴瑜红着眼眶笑了。她握住帝王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那里光滑如初，再无赤莲痕迹："没关系，臣妾会帮陛下...慢慢想起来。"
（第九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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