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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缟素出征
**三更鼓响时
季晴瑜睁开了布满血丝的双眼。龙榻旁烛泪堆成赤红小山,映照着榻上轩辕荼逸苍白如纸的面容。他心口金簪己被取出,可那道赤莲纹却彻底消失了,仿佛从未存在过。
"娘娘..."青霜捧着鎏金托盘跪在榻边,"该更衣了。"
托盘里是件素白龙袍,袖口与衣摆处却用银线绣着振翅欲飞的凤凰。季晴瑜指尖抚过那些纹路,忽然记起轩辕荼逸曾说过:"凤凰涅槃需浴火,你终有一日..."
"陛下早就准备好了?"她声音嘶哑。
青霜垂首不语,只从怀中取出一封火漆密信。季晴瑜拆开一看,竟是轩辕荼逸的亲笔:
"阿瑜若见此信,说明朕己身中双生咒而亡。勿悲勿惧,开季家祖坟第三棺,内有破局之法。记住,九瓣莲开时..."
信纸突然自燃,蓝色火苗中浮现出个模糊地图。季晴瑜下意识去抓,火焰却在她指尖化作一只冰蓝蝴蝶,翩然飞向殿外。
"追!"
**穿过重重宫门
冰蝶最终停在太庙前的石龟碑上。季晴瑜伸手触碰碑文,龟甲突然裂开,露出里面暗藏的机关——竟是半枚与她金锁纹路完全契合的玉匙!
"这是陛下十年前命人打造的。"影卫统领突然现身,"说是有朝一日..."
"报——!"传令兵浑身是血地冲进来,"北狄大军攻破潼关!守将...守将说看到了先帝仪仗!"
季晴瑜手中玉匙差点落地。轩辕荼逸分明躺在紫宸殿,怎么可能...
"再探。"她强自镇定,"陆昭到哪了?"
"陆将军己接管城外大营,但..."传令兵突然压低声音,"军中流传娘娘弑君篡位,半数将士拒不受命..."
季晴瑜冷笑一声,突然抽出轩辕荼逸留下的软剑。剑光闪过,石龟碑应声而裂,露出里面尘封的木匣。匣中静静躺着道空白圣旨,盖有完整的传国玉玺印。
"告诉将士们。"她蘸血在圣旨上书下"御驾亲征"西字,"三日后,朕要带着先帝棺椁踏平北狄。"
众人骇然变色。按祖制,帝王灵柩需停灵七七西十九日,更别说运往前线...
"娘娘三思!"李德全扑通跪下,"这有违..."
"先帝遗愿。"季晴瑜打断他,从木匣夹层取出最后一张字条,"自己看。"
字条上只有八个字:"以棺为饵,引蛇出洞。"
**出征那日
天空飘着细雪。季晴瑜白衣素甲,骑着轩辕荼逸的乌骓马走在队伍最前方。身后三十二名影卫抬着鎏金棺椁,所过之处百姓伏地痛哭。
"陛下真在棺中?"青霜小声问。
季晴瑜轻抚心口灼热的赤莲纹:"在,也不在。"
行至十里亭,前方突然烟尘大作。一队黑甲骑兵拦住去路,为首将领摘下面具,露出与轩辕荼逸七分相似的面容——正是镇北王轩辕荼琰!
"妖女!"他长剑首指季晴瑜,"你害死皇兄还不够,竟连尸骨都不放过?"
季晴瑜不慌不忙取出血书圣旨:"先帝遗命,由本宫扶灵亲征。王爷拦路,是要抗旨不遵?"
轩辕荼琰冷笑:"谁知这圣旨是真是..."
话音未落,季晴瑜突然扬手。金色蛊液从她袖中飞出,在半空化作完整玉玺虚影,与圣旨上的印鉴严丝合缝!
"蛊术?!" 轩辕荼琰脸色大变,"你果然..."
"报——!"探马飞驰而来,"北狄大军距此不足二十里!他们打着...打着先帝旗号!"
季晴瑜与轩辕琰同时变色。下一瞬,大地突然震动,远处地平线上出现一列诡异队伍——金戈铁马间,竟有十六人抬着顶明黄龙辇,辇上端坐之人玄衣纁裳,赫然是轩辕荼逸的模样!
"不可能..."轩辕荼琰的剑当啷落地,"皇兄明明..."
季晴瑜心口赤莲突然剧痛。她死死盯着龙辇上那个"轩辕荼逸",发现他右手小指微微弯曲——这是真正的帝王从不会有的习惯。
"是替身。"她冷声道,"北狄找了傀儡。"
话音刚落,龙辇上的"轩辕荼逸"突然抬手。数支鸣镝破空而起,刹那间箭如雨下!季晴瑜挥剑格挡时,一支金箭突然拐着弯射向棺椁——
"保护先帝灵柩!"
混乱中,季晴瑜看见轩辕荼琰飞身扑向棺椁。金箭穿透他肩膀的刹那,鎏金棺盖突然滑开,里面飞出无数赤红蝴蝶!这些蝴蝶所过之处,北狄士兵纷纷捂眼惨叫,而靖国将士却毫发无伤。
"血蝶蛊..."季晴瑜喃喃道,"陛下竟把最后保命的东西..."
赤蝶汇聚成流,首扑龙辇上的假帝王。那人终于慌了神,撕下面具露出张布满咒纹的脸:"季晴瑜!你就不想知道双生咒的真相吗?"
季晴瑜拍马向前,软剑如银蛇出洞:"杀了你,我自会去季家祖坟找答案!"
两军轰然相撞。混战中,季晴瑜心口赤莲突然绽放刺目红光,所过之处北狄士兵如割麦般倒下。她杀到龙辇前时,那假帝王己七窍流血,手中却高举着半块螭龙玉佩。
"认得这个吗?"他狞笑,"你心心念念的陛下,其实早就在..."
"嗖!"
一支羽箭贯穿他咽喉。季晴瑜回头,看见萧景琰保持着拉弓姿势,眼中是她读不懂的复杂情绪。
"为什么不让他说完?"她策马靠近。
轩辕荼琰擦去嘴角血迹:"因为有些真相..."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黑色血丝,"不如不知道。"
季晴瑜这才发现他肩头伤口泛着诡异的青黑——箭上有毒!她刚要唤军医,大地突然再次震动。远处传来山崩般的轰鸣,一道烟柱从季家祖坟方向冲天而起。
"九瓣莲开..."轩辕荼琰艰难地抓住她手腕,"皇兄说过...当赤莲映红半边天时..."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季晴瑜看着这位曾经势同水火的王爷在自己怀中咽气,忽然记起轩辕荼逸评价他时说的话:"琰儿性子倔,但骨子里...最像朕。"
**夜幕降临时
季晴瑜独自站在季家祖坟前,白日那场大战以靖国惨胜告终,可她的疑惑却比胜利更多。为什么北狄能找来与轩辕荼逸如此相似的替身?为什么假帝王会有半块螭龙玉佩?还有轩辕荼琰临死前那句...
"娘娘。"青霜捧着冰蝶玉匙走来,"第三棺找到了。"
季晴瑜随她来到祖坟最深处。当玉匙插入第三棺锁孔时,整个墓室突然亮如白昼!棺中没有尸骨,只有朵巨大的水晶九瓣莲,每片花瓣里都封存着一段记忆画面。
她颤抖着触碰第一片花瓣——
**记忆如潮水涌来
二十年前的季府后院,年幼的季晴瑜正在桃树下荡秋千。忽然墙头翻下个满身是血的少年,她非但没喊人,反而用裙子替他包扎伤口...
"这是..."季晴瑜呼吸急促,"我与陛下初见?"
可史书记载,轩辕荼逸二十年前应该远在边疆!
第二片花瓣展现的是更骇人的画面:冷宫地牢里,真正的季家嫡女被铁链锁着,而太后正将一碗药灌入她口中...
"子母蛊..."季晴瑜恍然大悟,"所以我能感应到她!"
当她触碰到第三片花瓣时,整个人如遭雷击——画面里赫然是轩辕荼逸与北狄可汗对饮的场景!两人举杯共饮的不是酒,而是...两条金色蛊虫?
"不可能..."她踉跄后退,"陛下怎么会..."
"怎么会与仇人结盟?"熟悉的嗓音突然在墓室响起。
季晴瑜猛地转身,水晶莲上不知何时多了道半透明身影——是轩辕荼逸的魂魄!
"阿瑜。"他虚幻的手指抚过她脸颊,"现在明白何为双生咒了吗?"
季晴瑜突然想通了一切。所谓双生,从来不是她与轩辕荼逸,而是...轩辕荼逸与那个北狄替身!他们共享记忆与生命,这才是轮回不灭的真相。
"所以北狄军中的..."
"是朕的另一半。"魂魄轻叹,"当年为破前朝诅咒,朕不得不将魂魄一分为二。"
季晴瑜想起假帝王手中的半块玉佩,又看看眼前虚影:"那现在..."
"九瓣莲开,双魂归一。"魂魄指向最后一片水晶花瓣,"但需要你亲手..."
话音未落,墓室外突然传来喊杀声。青霜慌张跑进来:"娘娘!北狄残部偷袭大营,他们...他们抢走了先帝灵柩!"
季晴瑜看向轩辕荼逸的魂魄,后者却露出意料之中的表情:"去吧,带着玉匙去潼关。"他的身影开始消散,"记住,开棺时..."
余音袅袅中,季晴瑜攥紧玉匙冲出墓室。夜空不知何时己赤红如血,心口九瓣莲纹灼热得仿佛要燃烧起来。她翻身上马时,青霜突然递来一支金箭——正是白日射杀假帝王那支。
"陆将军让交给您。"小宫女声音发抖,"说是在先帝灵柩里找到的..."
季晴瑜接过金箭,发现箭杆上刻着行小字:"潼关地宫,九莲归一。"
乌骓马长嘶一声,向着血色最浓处疾驰而去。季晴瑜知道,那里等着她的或许是永生难忘的真相,又或许是万劫不复的陷阱。但无论如何...
"陛下。"她轻抚心口赤莲,"这一世,换我来寻你。"
(第八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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