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屏父母去年开始在院子里面养兔子,汤屏年假在家偶尔没事的时候会去观察那些兔子。
几只兔子通体雪白,毛茸茸的十分可爱。每天白天家里都会打开兔笼放兔子出来溜达。这时如果你手上拿着草叶,它们就会嗖一下聚到你跟前,一点也不怕人。
汤屏觉得其中一只兔子这几天奇奇怪怪的,每次它吃完了总是跑到竖在墙脚的瓦片底下躲着,不知道在那忙的什么。汤屏怕吓到它,没有去掀起来看。反正不会有太大问题,没一会儿它就会自己从瓦片底下出来的。
以防万一,她还是问了一下张玉,张玉跟女儿说:
“那只应该是快要生产了,躲起来做窝呢。”
果然没多久,那只兔子就生下来六只小兔。张玉带着汤屏去看,刚生下来的小兔和小老鼠一样,浑身红色,看不出可爱只有一点骇人。
兔妈妈生产完刚恢复了一些力气就开始忙碌了,它嘴里叼着小兔来回往返,把它们一只一只都叼到瓦片底下去了。
汤屏凑过去看瓦片,下面有一个小小的洞口,原来这几天兔妈是做了这样的一件工程。洞的内部不知道什么样子,但是专门给小兔刨出来的窝肯定是温暖舒适的。
张玉说等小兔子都放进去,每天晚上天黑前把洞口用瓦片尽量地盖住。瓦片凹凸不平,盖上洞口能防猫防狗,洞里面的小兔也能呼吸。
汤屏在家这些天,每天夜幕降临之前她都过来给兔窝盖瓦片,比上班打卡还要准时。
连续几天相安无事,眼见着小兔子慢慢长大了,毛茸茸的小兔子蜷缩在太阳下,就像是一颗颗大汤圆,比成年兔子更加的可爱。汤屏对几只小兔爱不释手,下决心保护它们长大。
变故就是这时候发生的,今天家里来了亲戚带自己的孩子过来玩,熊孩子临走时掀开了汤屏盖好的瓦片却没有盖好,就这样过了一晚。
第二天清晨汤屏把兔妈放出来去找自己的小兔,结果看到洞口的瓦片被人挪了位置,汤屏顿感不妙,但是己经来不及了。
那是汤屏第一次听到兔子的叫声,尖利刺耳,原来兔子也是会绝望的。
兔子叼出来了两只小兔和一具尸体,剩下的,己经没有剩下的了。
汤屏把两只小兔单独拿出来,放在铺有破棉袄的纸箱里面,晚上把它们放到屋里,剩下的尸体放回了兔窝。那本该温暖舒适的兔窝,现在随着小兔的离开,也变得冷冷清清,就像是也一起死掉了。
晚上汤屏关掉院门口的灯,蹲在兔窝旁的柴禾垛旁静静地守着。不一会,一个顶风作案的脑袋从大门阴北墙的位置探了出来,接着是一道细长的身影鬼鬼祟祟的出来。
等到它的头探进了兔窝,汤屏拿着铁锹冲了出来,没等铁锹落地,那道狡猾的身影迅速地消失了在黑夜里。
这样的动物,汤屏虽然没有见过,但是从大人口中听说过。此刻她清楚知道这是一只黄鼠狼。汤屏在院子里站着,心中翻涌出来各式各样的情绪,最后化作一声了咒骂:“混蛋!”
黄鼠狼没有再来,汤屏还没能等到报仇雪恨的机会,就迎来了假期的结束。汤屏出发的那天,邻居家的屋顶上是熟悉的细长身影,它望着汤屏远去的车辆,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到第二天晚上,许是因为对黄鼠狼太过愤怒,又许是因为汤屏临睡觉前还在拿手机搜索相关词条,她梦到了那只黄鼠狼。
梦中的汤屏没有实体,她就像是一个看客。汤屏看了看断臂处依旧是老样子,她任由自己在虚空中漂浮着,一时间汤屏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在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只是看着眼前的黄鼠狼近在咫尺,她恨得牙痒,结果冲上前才意识到自己现在什么都做不到。
她看着这只黄鼠狼摇身一变就成了一位夫人,步履盈盈地跨进了一家大宅院,院府门前挂着陆府的牌匾。
汤屏跟了上去,她看到院子中洒扫的下人恭恭敬敬地对着眼前的夫人行礼问安:“陆夫人。”汤屏不禁分神,想起黄皮子讨封的传说,心下猜想着这些人如果知道眼前的陆夫人不是人会有什么反应。
她不知道的是,很快就不用她猜了。
陆夫人进入内宅的一个房间,里面正端坐着一个男人。她走上前坐在了男人旁边,刚要开口,男人抬眸看了她一眼,她闭了嘴。接着两人屏退了两边的下人,下人们识趣地离开,顺手关上了门。
“老爷,事情己经妥当了,你可否……”
男人没有说话,甚至没有正眼瞧她。
“老爷你不能这样对我啊,我们夫妻多年,你……”
“确定办好了没有纰漏吗?”
“是,该处理的己经全部处理了,顾府那边,明天老爷派人去知会一声就好。至于温家,没有找他们算账是老爷仁慈了。”
“嗯,下去吧。”
陆夫人见男人没有太大反应,起身来跪在了男人身前,她哽咽说到:“老爷,你交代的事我己然办好,你答应我的事呢,我什么时候能见见思竹,我可是他的娘亲啊。”
“闭嘴,有你这样的母亲才是思竹这辈子最大的耻辱。不过,这次事情你倒是办得不错。一会思竹会去凉亭读书,我己经安排人下去了,到时你去远远看他一眼吧。记住,不要做多余的事。”
“好。”
陆夫人退下,走到门口时,遇到了陆老夫人。老太太看她一眼,心疼地握着她的手说:”好儿媳,我去说说我这不孝子,你且不要难过了。“
陆夫人感激地看了老太太一眼,谢过老太太后匆匆往花园凉亭赶过去。
老太太进门收敛了脸上的神色,陆老爷起身恭敬一礼:“母亲。”
老太太坐下后抬抬手,示意自己儿子也坐罢,当即开口说:“思竹房里的桌椅,自打你少时习文至今己有年岁,怎么,还念着旧情?科考在即,自然是容不得半分闪失,你可要为了我的孙儿考虑,尽快处理了吧。”
“母亲说的是,只是儿子考虑多找几个人手,桌椅用的时间也长了,里面自然是有些虫蚁,只怕清理完难免会有后患,还得是找些有经验牢靠的匠人,儿子才能没有后顾之忧啊。”
老太太冷笑一声,道:“早知今日,之前就该听我的,进些更好的桌椅来。也罢,尽快安排吧,既误了我儿子别再误了我的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