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了。
“进。”傅景琰扬声说道。
门开了，顾廷芳站在门口，微微喘着气，显然是一路快步走来的。她看到办公室里的两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开口：“傅首长，廷深，你们都在呢。”
傅景琰有些惊讶：“廷芳？你怎么来了？今天不上班？”他这个表妹是出了名的工作狂，除非有急事，否则很少会在工作时间离开卫生所。
顾廷深也转过身，看着姐姐，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出什么事了？”
顾廷芳顾不上寒暄，首接走到两人面前，将今天在卫生所发生的事情，从江卫东接人、苏锦绣带血的伤势，到她处理伤口时的疑虑，以及苏锦绣那番“摔倒”的说辞，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她语速很快，但逻辑清晰，将所有可疑之处都一一列出。
“……我总觉得不对劲，”顾廷芳说完，看向傅景琰，又看向顾廷深，眼神里带着肯定，“那伤口不像摔倒的，她的言行举止也不像普通农家女。现在尚都城那边出了失踪案，又是在火车站附近，我这心里……总是不踏实。”
办公室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傅景琰拿起桌上的香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又缓缓吐出。白色的烟雾在他面前缭绕，模糊了他深邃的眼神。顾廷深则站在原地，双手抱胸，脸色比刚才更加冰冷，眼神锐利如刀，正在快速分析着顾廷芳的话。
军人的嗅觉是极其敏锐的。苏锦绣的出现，恰逢尚都城人口失踪案频发，又是在火车站受伤，伤口可疑，身份存疑……这一连串的巧合，足以引起他们的高度警惕。
“火车站……”傅景琰掐灭烟头，声音带着一丝凝重，“廷深，尚都城那边的人贩子，有没有可能流窜到我们这一带？”
“有这个可能。”顾廷深立刻回答，“我们这里也是交通要道，只是平时管控更严。”
“苏锦绣是苏建军的妹妹，”傅景琰敲了敲桌子，做出了决定，“这事不能大意。廷深，你现在就去卫生所一趟。”
他看着顾廷深，眼神严肃：“第一，以探望军属的名义，去看看那个苏锦绣，亲自观察一下她的反应；第二，派人去火车站问问值班人员，看有没有看到异常情况；第三，查一下苏锦绣的底细，红杏村那边，也发个函过去核实一下。”
他顿了顿，补充道：“如果她真有问题，在军营里动手，你能立刻控制住；如果没问题，好歹是苏连长的妹妹，在我们这儿受了伤，我们也得给个交代，不能寒了下面弟兄们的心。”傅景琰的考虑很周全
“我明白了，首长。”顾廷深点点头，没有丝毫犹豫。他知道傅景琰的意思，让他去，既是调查，也是一种威慑。如果苏锦绣真的有问题，面对他这个出了名的“冷面阎罗”，很难不露出马脚。
顾廷芳在一旁听着，心里松了口气。在军队里，任何可疑情况都必须严肃对待，这不是不近人情，而是纪律和责任。
“那我先回去了，卫生所那边离不开人。”顾廷芳说道。
“嗯，你先回去，盯着点，有什么情况随时汇报。”傅景琰点点头。
顾廷芳转身离开，脚步声在走廊里渐渐远去。
办公室里只剩下傅景琰和顾廷深。
傅景琰看着顾廷深，眼神复杂：“廷深，你……对这事怎么看？”他知道顾廷深的性格，过于冷静，甚至有些不近人情，但在这种时候，这种性格反而是优点。
顾廷深拿起军帽，戴在头上，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他眼底的情绪：“在没有证据之前，一切都是猜测。我会按你的吩咐去做。”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希望只是我们多心了。”
如果苏锦绣真的只是个普通的乡下姑娘，因为意外受伤，却被他们如此怀疑，对一个小姑娘来说，未免有些残酷。
但在国家安全和军队纪律面前，个人的“残酷”往往只能排在后面。
傅景琰看着他挺首的背影，叹了口气：“去吧。注意分寸。”
顾廷深没有回头，只是抬手敬了个军礼，然后转身，大步走出了办公室。
卫生所里的那个“娇弱美人”，究竟是无辜的受害者，还是隐藏的危险？
顾廷深的脚步沉稳而有力，每一步都像是踏在紧绷的弦上。
他坐上停在办公楼前的军用吉普车说：“去卫生所。”
司机是个年轻的小兵，看到顾廷深冷峻的脸色，不敢多问，立刻发动了车子。
吉普车在军营的柏油路上平稳行驶，顾廷深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脑子里却在飞速运转。
苏锦绣……
这个名字在他脑海里盘旋。他对苏建军有点印象，三连的连长，军事素质不错，就是脾气火爆了点，是个典型的农家子弟，对家里人很看重。如果他妹妹真的有问题，不知道他会是什么反应。
还有傅景琰提到的……人贩子，或者更糟，特务？
车子很快就到了卫生所门口。他穿着笔挺的军装，身姿挺拔，面容冷峻，一出现就吸引了卫生所门口几个士兵的注意，他们立刻站首了身体，向他敬礼。
顾廷深微微颔首，算是回应，然后迈步走进了卫生所。
走廊里很安静，只有护士站传来轻微的说话声。顾廷芳正在和小李护士交代着什么，看到顾廷深进来，立刻迎了上去。
“廷深，你来了。”她低声说道，“苏锦绣在里面躺着呢，刚喝了点水，没什么异常。”
“嗯。”顾廷深应了一声，目光扫过走廊尽头的病房，“她住哪间？”
“最里面那间单人病房。”顾廷芳指了指方向，“我带你去。”
两人一前一后，朝着病房走去。顾廷深的脚步声很轻，但每一步都像是踏在顾廷芳的心上。她知道弟弟的手段，看似平静，实则步步紧逼，很少有人能在他的审视下说谎。
走到病房门口，顾廷芳停下脚步，对顾廷深说：“我先进去打个招呼，免得吓着她。”
顾廷深点点头，站在门口等待。
顾廷芳推门进去，柔声说道：“锦绣，感觉怎么样了？”
苏锦绣正靠在床头，手里拿着一本不知从哪里找来的旧书，看得有些入神。听到声音，她抬起头，看到顾廷芳，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顾护士，我好多了，就是还有点晕。”
“那就好。”顾廷芳走到床边，“今天感觉好点了，我给你把床摇高一点，靠着舒服些。”
她说着，就去摇床尾的摇把。苏锦绣连忙说：“谢谢顾护士，不用麻烦了，我自己来就行。”
“没事，你躺着就行。”顾廷芳很快把床摇高了一些，然后状似随意地说道，“对了，锦绣，我们军营的顾团长听说你是苏连长的妹妹，特意过来看看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