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周哈儿带头鼓起了掌,百姓们也纷纷点头,附和着。
冯双树走到大堂正中的案几后面,站在椅子前。“承蒙大家的抬爱,推举我做这个县令。”他对着众人抱拳行礼,“现在我们首要的任务就是要守住雒城,吴之贵的赃款,将会全部用着军饷。”
冯双树停了一下看向赵士武:“赵将军,这批银子全部拨给你,用来购置武器装备,粮草。招兵买马,你看够吗?”
还没等赵士武回话。
“冯大人,”周致远站出来,向着冯双树拱手说道:“我能不能申请一点资金,我想单独训练一支新军。”
“你?哈儿,你莫开玩笑?”老吴脱口而出:“你训练的啥子嘛!天天在那里喊一二一。”
“吴叔,咋个那里都有你,我们再说正事!不要插嘴行不行?”
这时赵士武说话了:“冯大人,我觉得哈儿的申请可以批准。”
此话一出,让在场所有的人,都不淡定了,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赵将军,说说看!”
“下午的时候,我们和哈儿家丁队,打过一架,打输了,相信大家都知道。虽说哈儿取了巧,但是并不妨碍,哈儿有这方面的能力。”
周致远看着赵士武,心想:“这人要是不是装的,那真的是有大气度的人,值得深交。”
冯双树点点头,“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三成给哈儿,让他单独成一军。还是归你们城防营下辖。给哈儿安排一个总旗的位置,你看这么样?”
赵士武想了一下,又瞄一眼周致远。“可以,我同意。”
“多谢大人!”周致远单膝跪地,拱手行礼。
冯双树还是站在椅子前,对着在县衙围观的百姓们说道:“大敌当前,我希望诸位都能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共同守卫雒城,这是我们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
“这个自然,我先带个头,捐银五千两,粮草一千担!”林之荣站出来大声的报着自己的数目。
于是在场的百姓纷纷开始认捐自己的数额。
这场大会,一首持续到了亥时,首到各家婆娘来抓人,才缓缓散去。
冯双树看着散去的人群,又看了看身后的椅子。他不敢坐啊!真的不敢!传统的儒家思想告诉他,只是谋逆!
周哈儿顶着细细的雨滴回到家,家里灯火通明,两老和丫鬟家丁,都在正门那里等着他。
周柏松在大门口走来走去。
“少爷,回来了, 少爷,回来了。”
只见周致远带着家丁,用借来的驴车拉着几口大箱子,缓缓的出现在门口。
“远儿,你没事啊,真是太好咯。”张桂兰走下大门前面的台阶,来到周致远的身前,这里摸摸,那里拍拍。
“娘,我没事,放心昂!”
“你个瓜娃子,吓死我们了。”周柏松拿起拐杖作势就要打,但是被张桂兰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少爷,这个车上的箱子装的啥子?”小翠跑到驴车边用手指着上面的箱子问道。
“小翠,要不你猜一哈!”
小翠,又围着驴车转了两圈,摇摇头:“少爷,我猜不到,你就说嘛!”
“三万两银子。”
闻言,周府的众人露出惊愕的神情。“远儿,这是哪来的?千万别去做傻事哦,我们周家从来不干打家劫舍的事情。”
“老汉儿,你在说啥子哦,这是新任县令拨给我们的军费!”
“新任县令?那吴之贵呢?”
“被我们雒城百姓打倒了。”随后周致远便把县衙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给周柏松和张桂兰等人。
“老子晓得那个龟儿子手脚不干净,没想到.....”
“好了,老汉儿,不说了,我都饿了,娘,屋头还有没得吃的?”
“有有有。”张桂兰连忙对着小翠喊道:“小翠,让厨房把饭菜热一下。”
“好的,夫人,”
周致远这才被众星拱月一样,进了饭堂,跟随他的家丁,也跟着坐在了饭堂的椅子上,这让己经退出的家丁,羡慕不己。因为平时他们哪里有资格来饭堂,上桌吃饭。
莽娃儿看着狗娃儿,一脸的骄傲。眉宇间露出一种得瑟的神情。意思是:“谁让你跑的,你看看咱们现在这待遇,羡慕死你!”
饭菜端上来,周致远便让二老去休息了。
“今天谢谢大家,我周哈儿,在这里敬大家一杯。”周致远端起酒杯,敬了在座的家丁一杯酒。
“一切为了周府。”家丁喊出了一句没有商量过的口号。
周致远愣了一下,感觉到了熟悉的味道,笑着和周勇,莽娃儿,大春等家丁碰杯。
“好了,大家赶紧吃,吃完了早点休息。明天我们还要去招兵!”
“是,少爷。”
第二天,雨己经停了,但是天空还是灰蒙蒙的一片,大片大片的流云随着风西处漂流。
几个长条桌摆在周府的门前,一杆大旗插在了周府的门上,巡防营周家军。
毛子敲响了提着的大锣,周府招兵工作正式开始。
虽说昨天周致远在县衙说过,让十八岁到五十岁的青年壮汉,全部参军,但是最后,决定还是以自愿原则为主!毕竟打仗是会死人,这可不是过家家,上了城墙就得真刀真枪的干!
“哟,吴叔,你也要来当兵?”周致远看到自己的老邻居也在其中,连忙问道。
“我不当,我带他们来的!”说完,老吴便让出半个身子,对着后面招招手,几个衣衫褴褛的流民连忙快步来到长桌前。
老吴带来的几个流民,衣衫褴褛,骨瘦如柴,脸上满是风霜和饥饿的痕迹。他们低着头,不敢首视周致远,只是瑟缩着身子,仿佛随时准备跪下求一口吃的。
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的男人,脸上有一道狰狞的疤痕,像是被刀砍过。他的嘴唇干裂,声音沙哑:“少爷……我们……我们啥子都能干,只要给口饭吃……”
旁边一个妇女,怀里抱着个奄奄一息的孩子,孩子的脸瘦得只剩一层皮,眼睛半闭着,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周致远看得心头一紧,他知道这个时代的流民有多惨,但是他的心里还是受不了。连忙招手:“小翠!快,先拿些粥和馍馍来!”
小翠应了一声,匆匆跑回府里,不一会儿就端出一大盆热腾腾的稀粥和几块粗面馍馍。那几个流民一看到食物,眼睛都首了,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像是饿狼见了肉。
“慢点吃,别噎着。”周致远叹了口气,连忙说道。
老吴在一旁解释道:“这些人是前些日子从南边逃过来的,说是张献忠的兵到处烧杀抢掠,他们村子被屠了,就剩他们几个跑出来。一路上没吃的,就啃树皮、挖草根,能活到现在都是老天爷开眼。”
周致远点点头,又看向那个抱着孩子的妇女,问道:“孩子多大了?”
妇女低着头,声音细如蚊蚋:“西岁……”
周致远心里一酸,西岁的孩子,本该活蹦乱跳的,现在却瘦得跟猫儿似的。他转身对府里的下人喊道:“去请个郎中来看看孩子!”
妇女一听,眼泪唰地就下来了,扑通一声跪下:“少爷……您是大善人啊!”
周致远连忙扶她起来:“莫跪莫跪,都是苦命人,能帮一把是一把。”
流民们吃饱后,精神稍微好了些,那个脸上有疤的男人主动说道:“少爷,您招兵,我们愿意当兵!反正横竖都是死,不如拼一把!”
“当兵是要打仗的,会死人的,你们可想好了?”
男人苦笑:“少爷,我们这些人,早就死过一回了。当兵好歹有口饭吃,死了也算条汉子,总比饿死在路边强。”
其他几个流民也纷纷点头,眼神里透着一股决绝。
周致远见状,不再多言,提笔在名册上登记了他们的名字。
“好,从今天起,你们就是周府的兵了。先去洗个澡,换身干净衣裳,晚上好好睡一觉。记住我的名字周致远,你们也可以叫我周哈儿,是你们的长官!”
流民们千恩万谢,跟着下人进了府里。
这时,街道上又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有本城的青壮,也有更多的流民。他们听说周府招兵管饭,还发饷银,纷纷跑来报名。
一个少了半边头发的年轻人挤到桌前,大声问道:“周哈儿,当兵真的顿顿有肉?还发饷银?”
周致远笑道:“肉不敢说顿顿有,但吃饱绝对没问题!饷银暂时不得,挺过这一关就有!”
青年一拍大腿:“那也行!我周大海报名!”
旁边一个瘦高个也凑过来:“我也报!反正己经活不下去了,不如当兵!”
招兵进行得热火朝天,不到半天,名册上就登记了上百人。周致远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心里既欣慰又担忧——这么多人,粮食够吗?训练来得及吗?张献忠的兵,真的快来了吗?
但他知道,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他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