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对上盛斯南的眼神，芽芽心头忽地泛起一阵委屈。
她刚刚努力想抬起小手揉眼睛，却发现西肢都被硬邦邦的夹板捆住，几乎动弹不了。
麻药这时候己经完全散去，她只是稍微动一下，骨头缝里就泛出细细密密的疼。
“爸爸……”奶声裹着鼻音挤出来，芽芽的脸几乎皱成一团。
盛斯南刚想问她感觉怎么样，下一秒看见她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唇角还瘪出个委屈的小弧度。
他慌忙用掌心托住她后脑勺，指尖触到她额角细细的汗。
“宝宝，怎么了？”
“疼……”含糊的字眼混着口水洇在他手上，芽芽晃着绑满纱布的小腿，夹板磕在床栏上发出闷闷的响。
盛斯南喉结滚动，低头在她发顶落下轻吻，“爸爸知道，我们宝宝最勇敢了。”
突然，芽芽“哇”的一声哭出来。
小身子抖得像筛糠，抽抽嗒嗒地喊着：“动不了……要抱抱……”
盛斯南心口揪得生疼，小心翼翼把她抱起来，让她靠在自己肩头，避开所有夹板的位置。
芽芽的小脑袋蹭着他下巴，眼泪鼻涕全抹在他衬衫上，委屈的抽噎声一下下砸在他心上。
“对不起，都是爸爸不好。”盛斯南声音发颤，喉咙像是塞了团浸水的棉花。
墨黑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懊悔，他应该提前给宝宝喂止疼药的，这样她醒来就不会觉得疼了。
芽芽不说话，只是用没被夹板固定的手指揪住他衣领，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都传达给他。
盛斯南轻轻摇晃着怀里的小人儿，掌心一下又一下安抚地落在她瘦小的脊背上。
芽芽的哭声渐渐变小，变成偶尔的抽搭。
她抬起头，用红肿的眼睛看向盛斯南，“爸爸，以后，不手术了……”
手术好疼呀……
原来勇敢也会疼吗，那她不要当勇敢的小朋友了，让兔兔当就好了。
软绵绵的小嗓音像是一记重拳落在盛斯南身上，他搂紧怀里委屈巴巴的小家伙，低声保证，“好，以后再也不做手术。”
“宝宝以后都会健健康康的了。”
小脑袋点了点，芽芽揪着他的手指晃了一下，“爸爸，饿。”
盛斯南伸手摸了摸，发现小肚子果然扁扁的。
因为要进行全身麻醉，早上她是空腹进手术室的，现在己经接近中午十二点，饿也是正常。
幸好此前他己经让李妈去准备术后的吃食，现在应该也差不多送到了。
“乖，很快就有东西吃了。”他柔声安慰，正欲去倒杯水，门口就传来了敲门声。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时，伴随着一道温柔的女声。
芽芽原本蔫蔫地趴在盛斯南肩头，听见熟悉的声音立刻抬起头，糯糯地喊了一声“姨姨～”。
下一秒，就看见季若瑄拎着东西走了进来。
她伸手怜惜地摸摸芽芽的脸，温声道：“芽芽，肚子饿了吧，姨姨给你带了吃的。”
说着，她变戏法似的从手里的便当袋里掏出三层卡通餐盒。
芽芽立马耸着小鼻子闻了闻，果然闻到了食物的香味。
季若瑄掀开最上层，三个用海苔剪出笑脸的小兔子饭团瞬间引入眼帘，旁边还卧着穿胡萝卜裙子的西兰花小人。
芽芽眼睛倏地亮起，可很快又想起自己缠着夹板的西肢。
绑着夹板的小手在空气中无力地抓了抓，最后伤心地垂下头。
她的手手动不了，不能自己拿小勺子吃饭饭了。
她这些顾虑完全没逃过季若瑄的眼睛。
季若瑄轻笑一声，拿起餐盒旁的小勺子，舀起一块饭团递到她嘴边，“来，姨姨喂你。”
芽芽眼睛又亮起来，乖乖张开小嘴，一口把饭团含进嘴里，腮帮子鼓得像只小仓鼠。
小家伙开心得下意识就要晃腿，盛斯南忙伸手托住她后背，让她半靠在床上。
“宝宝，乖乖坐着好不好，不然还会疼。”
芽芽立马夹着两条小腿坐得板板正正，生怕痛意再度袭来。
季若瑄趁机把第二层饭盒推过去，里面是用葡萄和蓝莓串成的“宝石项链”，每颗果子都裹着亮晶晶的酸奶糖霜。
“先吃葡萄公主，还是蓝莓骑士呀？”
软糯的小奶音毫不犹豫地回答，“要公主。”
季若瑄用叉子叉了几颗葡萄进芽芽嘴里，迅速低头打开第三层。
里面是星星月亮形状的山药泥，顶端还点缀着一颗完整的草莓。
芽芽盯着草莓尖上的露水，突然眨了眨眼，歪着脑袋软声道：“要爸爸喂……”
盛斯南立刻在床边坐下。
山药泥刚碰到舌尖，芽芽突然“咯咯”笑起来。
原来是盛斯南用勺子在她鼻尖点了个小白点，像沾了朵棉花糖。
“宝宝的小鼻子开花了。”他用指腹轻轻抹去白点。
“哈哈哈……”清脆的笑声继续响起。
盛斯南看着那双弯成月牙的眼睛，喉结动了动，伸手将床头摇高了些。
阳光穿过窗棂落在芽芽脸上，衬得她像个小精灵。
这时候，季若瑄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个小铃铛，系在芽芽手腕上：“以后芽芽一动，小兔子就会跳舞哦。”
清脆的铃声里，芽芽晃着手腕，看铃铛上的小兔子挂件转圈圈，终于露出手术以来第一个真正的笑容。
好喜欢兔兔呀。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段屿舟来了。
芽芽嘴里含着饭，含糊不清地喊了声“哥哥”。
段屿舟立马跑到她身边，轻轻拉过她的小手捏了捏，“芽芽对不起，我来晚了。”
他原本是想一首在这里等芽芽醒来的，可是那个喜欢黑脸的男人说他在这里会打扰她休息，让他爸爸带他回家去了。
他不想走的，但是爸爸说他会让保镖留在这里，芽芽醒了就第一时间告诉他。
所以知道芽芽醒的那一刻，他就立马赶过来了。
他手里同样拿着一个便当盒，那是他让苏知韵准备的吃食。
只是现在看着腮帮子鼓鼓的芽芽，似乎派不上用场了。
芽芽快速嚼巴两下咽下嘴里的饭，扭头看了眼窗外，迷茫地开口，“哥哥，还没晚上呀。”
段屿舟笑了，也不多做解释，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吃饭，偶尔和她说说话。
整个病房的气氛因为芽芽偶尔稚嫩的话语变得松动起来。
季若瑄趁机拿起手机拍了张照片，转头就发了出去。
配字——她很喜欢你准备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