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手摩托在县道上突突作响。秋燕搂着铁山的腰,脸贴在他军大衣后背,闻得到里面飘出的槐花酒香。转过老汽车站的水泥牌坊,公安局的蓝牌子在冬阳下反着冷光。
"证件。"门卫室的大爷推了推老花镜。
铁山从内袋掏出退伍证,塑封边缘己经泛黄。秋燕的视线越过铁山肩膀,看见值班表上有个熟悉的名字——2002年负责矿难案的王大志,如今己是副局。
档案室在三楼拐角。铁山的军靴踩在磨石子地面上,回声惊醒了打盹的女警。她抬头时,电脑屏幕还停留在QQ游戏界面。
"查什么案子?"女警敲着键盘,CRT显示器映着她涂了指甲油的手指。
铁山把退伍证压在柜台上:"02年青山村矿难。"
女警突然压低声音:"那个案子..."她瞥了眼走廊,"王局交代过..."
话没说完,铁山己经抽出证件下的纸条,是张百元钞票。女警飞快地塞进抽屉,递来本登记簿:"二楼最里间,电脑不能碰。"
老式联想主机嗡嗡作响。铁山按开机键时,秋燕注意到机箱上贴着褪色的封条:"证物07-02"。Windows XP的蓝天草原壁纸亮起,铁山插入U盘,光标在"我的电脑"图标上打转。
"需要密码。"他皱眉。
秋燕突然想起什么,掏出手机拨了串号码,是母亲忌日。屏幕一闪,竟然解锁了!文件夹里排满标着日期的视频文件,最新一个是2007年1月。
铁山点开最早的视频。模糊的画面里,矿洞口横七竖八躺着穿防护服的人。有个镜头扫过担架,秋燕猛地抓住铁山手腕,担架上的人动了动,露出半张脸,分明是年轻时的母亲!
"她还活着..."秋燕声音发抖,"被抬出来时..."
视频突然中断,跳转到文字报告页面:"δ组实验体7号(林秀兰)确认死亡,遗体移交县火葬场。"签字栏却是空白。
铁山快速翻找其他文件,在"回收站"里发现加密的压缩包。破解后是组CT片子,标注着"林秀兰-2002.10.17"。最后一张显示她颅内有金属异物,形状像微型注射器。
"谋杀。"铁山拳头砸在桌上,老式键盘跳了一下。
门外传来脚步声。铁山迅速拔出U盘,屏幕切回桌面。门开时,王大志正端着印有"先进工作者"的搪瓷杯站在门口。
"赵铁山?"他眯起眼,"03年退伍的?"
铁山不动声色地挡住电脑:"来查战友抚恤金。"
王局的目光在秋燕身上停留片刻,突然笑了:"程大山的闺女吧?你爹的工伤补贴..."他拉开抽屉,"正好在这。"
档案袋里是份2004年的协议,父亲签字领取了五万元补偿。但秋燕分明记得,那年家里穷得连化肥都买不起!
回程的摩托在雪地上打滑。秋燕紧抱铁山的腰,脸埋在他后背。军大衣里掉出张纸条,是王局偷偷塞的:"明早八点,烈士陵园后门。"
柴房里,秋燕用热毛巾敷铁山冻僵的手。诺基亚手机在桌上震动,李婶发来短信:"周虎取保候审,小心。"
铁山把U盘插到电视机上。VCD播放器读盘时发出嘎吱响,画面上出现段偷拍视频:2002年的县医院病房,周富贵往输液袋里注射某种液体,病床上的母亲突然抽搐...
"证据..."秋燕指甲掐进掌心。
铁山突然关掉电视,从军大衣内袋掏出个旧信封。里面是张2003年的汇款单:父亲汇给"δ组遗属基金会"五万元,备注栏写着"赎罪"。
"程叔早知道..."铁山声音沙哑,"他在赎什么罪?"
秋燕想起账本上"改用程秀兰血样"的记录,胃部一阵绞痛。父亲或许被迫参与了什么,但母亲...母亲分明是被害的!
天没亮他们就出发了。烈士陵园的铁门锁着,铁山蹲下让秋燕踩着他肩膀翻墙。她落地时踩到冻硬的雪堆,崴了脚踝。
"背你。"铁山不由分说地蹲下。
秋燕趴在他背上,脸颊贴着他后颈。铁山耳后的皮肤有股松木香,混着晨霜的清冽。他走得稳当,仿佛背上没有重量。
墓碑间转出个佝偻身影。王大志穿着旧棉袄,手里提着个塑料袋:"就知道你们会早到。"
袋子里是盒老式磁带,标签写着"δ组07号录音"。王局掏出随身听,按下播放键。沙沙声后,响起个虚弱的女声:
"我是林秀兰...周富贵在酒里下毒...程大山不知情...δ-7配方在..."
录音突然被刺耳的电流声打断。王局苦笑:"当年我只抢救出这段。"
"为什么帮我们?"铁山盯着他。
老警察掀开衣领,露出颈侧狰狞的疤:"07号...救过我的命。"
朝阳升起时,他们站在母亲衣冠冢前。铁山从铜酒壶倒出三杯酒,秋燕将磁带埋在土里。远处传来摩托引擎声,是周虎那辆改装过的雅马哈!
"走!"王局推他们往侧门跑,"证据我保管!"
铁山拉着秋燕钻进松林。秋燕的脚踝疼得厉害,却咬着牙不吭声。穿过墓地时,她突然看见块无名碑,上面摆着束新鲜的野菊。
碑后刻着行小字:"δ-7永存"。铁山顺着她视线看去,脸色骤变,那分明是他父亲的笔迹!
周虎的摩托声越来越近。铁山突然抱起秋燕,冲向围墙外的桑塔纳。王局己经发动车子,车门敞开着等他们。
秋燕回头最后看了眼无名碑,野菊在寒风中轻轻摇曳。母亲到底留下了多少秘密?而铁山父亲与这一切又有什么关联?
桑塔纳驶上县道时,秋燕摸到口袋里多了个东西,是王局偷偷塞的磁带盒,里面装着另一段录音的拷贝。
接下来故事可能会沿着这些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