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死死瞪着站在堂下的苏臻昭，那双刻薄的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她双手攥紧了椅子的扶手，指节因为用力而青白凸起，仿佛要将那硬木捏碎。
“好！好一个苏臻昭！” 她从齿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声音尖利得刺耳。
“皇城司副指挥使萧大人提亲？呵！”
王氏猛地站起身，宽大的裙摆因为她剧烈的动作而带起一阵风，衣袖重重一甩，带动空气发出“啪”的一声响。
她几步冲到苏臻昭面前，身体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涂着厚重脂粉的脸扭曲着，那精心描画的柳叶眉几乎拧成一团乱麻。
“你们这对狗男女配合的可真好啊！唱得一出天衣无缝的戏！”
她几乎是贴着苏臻昭的脸，用压低却极尽恶毒的声音嘶吼着，呼出的气息都带着阴冷的恨意。
“苏臻昭，你给我听清楚！谁来提亲都没用！天塌了也别想做梦！”
“要么，你老老实实收拾东西，滚去相国府给乔二公子做妾，本本分分伺候人！”
王氏的胸膛剧烈起伏，一根手指狠狠戳向苏臻昭的脸颊，近在咫尺，几乎要戳进她眼里。
“要么，” 她的声音骤然变得狠毒，“我就让你那个病秧子小娘去边塞营地‘伺候’军汉们！让她尝尝千人枕万人骑的滋味！我看你怎么选？！”
“萧墨战想迎娶你？”
王氏发出一声极其尖锐的冷笑，充满了极致的轻蔑和疯狂，“苏臻昭！你给我撒泡尿照照！痴心妄想也要有个底线！你这种下贱的庶女，也配肖想萧府正妻之位？！做你的春秋大梦！！！”
而被她如此指着鼻尖、用最恶毒语言诅咒的苏臻昭，此刻却显得异常平静。
她只是微微低垂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睑投下小片阴影，掩盖了所有情绪，唯有一抹极淡、极难察觉的弧度，悄然爬上了她的嘴角。
那笑意，似嘲弄，又似……笃定？
这让王氏的怒火如同被浇了一勺滚油。
正在这时，门口的小厮声音发颤，“主…主母，老爷…老爷让您去前院议事厅一趟…有…有贵客到……”
王氏霍然转身，那凌厉的眼神射向小厮：“滚！没看见我正忙吗？让他等着！什么贵客能比收拾这个贱人重要？！”
她的声音震得房梁上的灰尘似乎都簌簌落下。
小厮吓得一哆嗦，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却高高举起一方物件，那刺眼的大红如同烧着的火炭。
“主……主母息怒！老爷说了……求您……一定要看看这个！看了……看了您就愿意去了！”
王氏看到那鲜红刺目的帖子，心口像被重锤狠狠擂了一下！
为苏臻昭准备的？
萧墨战居然真敢？！
“苏臻昭，一个卑贱的庶出，居然……居然真得了那萧墨战的青眼？他……他竟然还敢派人送名帖来求娶？还妄想是……正妻？！！”
每一字都像淬毒的针，扎得她心血淋漓。
萧墨战原本是她看中的家世，是给三姑娘留的人。
王氏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发黑。
“不行！绝不行！就算是天家贵胄来，她也只配进相国府当个玩意儿！想做萧府正头夫人？！除非我死了！！”
小厮见王氏死死盯着名帖，却迟迟不接，只能抖着胆子再提醒：“主…主母，老爷特意吩咐，请您务必……务必打开看看……看后就明白了……”
王氏近乎是抢一般，一把将那烫手的红名帖从小厮手中夺过！
她的目光依旧钉在苏臻昭脸上，极其缓慢、极其用力地用尖利的指甲，猛地挑开了名帖的封面！
王氏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看到了名字，但不是预料中的“苏臻昭”！
那三个字明晃晃地刺入她的眼中——苏晚妙！
那一瞬间，时间仿佛凝固了。
王氏脸上的滔天怒火、扭曲狰狞，如同定格一般僵住。
紧接着，是极致的错愕和难以置信！
她猛地将那名帖凑到眼前，鼻尖几乎要触碰到光滑的纸面，瞪大的眼珠像是要从眼眶里蹦出来，反复地、逐字逐句地确认着，指尖用力划过纸上的墨迹。
“苏…晚…妙……” 她无意识地喃喃念出这个名字。
王氏脸上所有扭曲的线条急速消融，紧绷的身体骤然一松。
那抹笑纹越来越深，越来越控制不住。
“这…这是真的？！”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又因巨大的惊喜而变调，带着颤抖的破音，目光灼灼地转向小厮，又猛地盯回那名字。
“萧大人想娶的……是我的妙儿？！是晚妙？！相府的嫡出三小姐？不是那个贱人？！” 她急切地反复追问，声音里充满了狂喜后急需确认的焦灼。
小厮连忙说道：“千真万确！主母！就是三小姐！萧大人，此刻人就在前厅，和老爷在一处呢！”
“好，好！” 王氏长长地、长长地舒出一口郁结在胸中不知多久的恶气，感觉浑身血脉通畅，西肢百骸无不舒坦！
果然！果然！
名门世家终究是名门世家！
那些高高在上的大族，骨头里刻着尊卑，眼里怎么看得上卑贱的庶出！
她轻蔑地瞥了一眼依旧低首垂目的苏臻昭，那眼神如同在看一摊终于被扫出视野的烂泥。
“苏臻昭，” 王氏有些快意。
她慢条斯理地理了理刚才因暴怒而稍有凌乱的袖口，姿态优雅地恢复了那个高高在上的当家主母模样。
“你就在这儿，” 她抬手指了指冰冷的地砖，“给我好好站着反省！没有我的准许，一步，都不许挪动！自然，也不配坐着！”
说完，王氏步伐轻快，裙摆生风，迫不及待地朝着前院议事厅。
王氏刚走到议事厅门口，就听到萧墨战说道：“苏大人放心，这婚事的一切全由我萧府承担，只求把苏姑娘迎娶回府，长姐定会好生照顾。”
王氏再看，萧墨战的聘礼没有百箱，也有九十九箱，填满了整个中院。
金银首饰，古玩字画，绫罗绸缎。
王氏眼睛弯得如同明月。
自己的晚妙爱慕萧墨战多年，总算随了心意。
王氏和颜悦色，对着张嬷嬷说道：“嬷嬷，把这件好事告诉妙妙，事情来得突然，让她准备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