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鱼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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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随风潜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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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香鱼使
作者:
而今培风
本章字数:
5918
更新时间:
2025-05-19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生旦净末丑,副外杂武流。

当新编昆曲《香鱼记》彩排落下帷幕,杨禾何浑身一个激灵,十年前的记忆宛如潮水般澎湃而来:那年兵荒马乱、暴风雪中,年幼的她濒临死亡,是一支乔装成西蒙古商队的瓦剌谍战小分队救了她。从那以后,她便成了草原安插在大明的一把暗刀。

油灯在戏楼后巷摇曳,杨禾何卸去戏妆的指尖抚过铜镜裂痕。镜面映出她锁骨处的狼形刺青,与十年前那个雪夜如出一辙——老萨满用烧红的匕首烙下印记时,远处传来明军骑兵追击的马蹄声。

“小狼崽子,记住这身伤。”队长将带血的弯刀塞进她冻僵的掌心,“等你能在百发百中射中鹰隼时,就是回中原的时候。”那年她不过八岁,却在三天后亲手割开了明军一名斥候的喉管,温热的血溅在雪地上,像极了如今戏服上的丹砂绣线。

梆子声惊碎回忆。杨禾何将密信塞进戏服夹层,信上的蒙古文烫得她心口发疼:“趁入宫之夜,刺杀郑贵妃。”她望着镜中换上华服的自己,眼光中闪烁着一丝寒冷。

她知道,人生这场戏,从被烙上印记的那天起,便早己没有了退场的余地。

彩排大获成功,当夜,叶之风和汤显祖、杨禾何等人在古色古香、树木葱茏、花草芬芳的芙蓉西合院聚会,叶之风和汤显祖都有了有了几分醉意,期间,叶之风当场即兴表演了一趟南派醉拳。

叶之风将酒葫芦重重掼在石桌上,酒液泼溅如银练。他踉跄着后退半步,衣袂扫落石几上的宣纸,墨汁在月光下洇开,倒像是泼洒的星河。汤显祖撑着雕花栏杆大笑,杨禾何慌忙扶住险些倾倒的宫灯,暖黄光晕里,叶之风己晃着身子踏出醉步。

他左腿虚晃如风中残荷,右掌斜劈似枯木折枝,看似绵软的招式却带起破空锐响。行至月洞门时,突然单足点地旋身,衣摆旋成墨色云团,指尖点向门楣上的鸱吻,惊得檐角铜铃叮咚乱响。三步两跌撞进荷塘边的回廊,沾着酒渍的袖管甩出弧线,竟将垂落的紫藤花串震得簌簌而落。

“好!”汤显祖拍着栏杆喝彩,手中酒盏泼出半盏。叶之风闻声骤然收势,却又踉跄着撞向回廊立柱,指节在斑驳木头上敲出鼓点节奏。蓦地旋身跃起,双足轻点栏杆,借着醉意将南派醉拳的“跌、倾、倒、撞”化入行云流水,每招每式都暗合《牡丹亭》的婉转韵律。

杨禾何捧着砚台追来,却见叶之风醉眼朦胧,竟伸手接住空中飘落的花瓣,夹在招式间舞出蝶影翩跹。月光将他的影子拉长投在粉墙上,与摇曳的竹影纠缠,恍惚间分不清是人在舞,还是月影花影在戏。最后一式“”醉卧彩云间”,他仰面躺倒在青石阶上,酒葫芦骨碌碌滚进荷塘,惊起满池涟漪,倒像是打碎了满院星辉。

杨禾何惊诧于叶之风竟然有如此醉拳之功夫。

汤显祖看似斯文,实则也练过形意拳,于是,他也练了一路形意拳搏击术。

汤显祖的形意拳刚刚入门级别,叶之风抚掌大笑,踉跄着从梁柱上摘下悬挂的长剑,剑锋挑起烛火摇曳:“好个文武双全的临川先生!且看这剑,能否接下您的形意拳法!”

话音未落,剑光己如游龙出鞘。汤显祖旋身避开,袖口翻卷间化拳为掌,掌心暗劲击向剑身。杨禾何惊呼着后退,却见两人你来我往,招式看似凶险,剑锋掌风却总在毫厘间错开,倒像是将《牡丹亭》里的婉转情思,化作了剑影掌韵中的切磋。

作为知心好友,叶之风对汤显祖可是知根知底的,汤显祖不仅才华横溢,而且有傲骨,是条顶天立地的汉子。34岁的汤显祖才中了癸未科三甲第二百二十一名进士,仕途从此开始。他先在北京礼观政,次年以七品官到南京任太常寺博士。自永乐以来,南京是明朝的留都。虽各部衙门俱全,实际上毫无权力,形同虚设,太常寺尤为其中的闲职。然而,当时南京却是文人荟萃之地。汤显祖在此,一面以诗文、词曲与人切磋唱和,一面研究学问,作书中蠹鱼。别人问他:“老博士何为嗜书?”答曰:“吾读书不问博士非博士。”这种恬淡自得的生活正同因投靠张居正而终于在这时被严加处分的文人形成鲜明的对比。

叶之风知道,汤显祖在戏曲和文学上造诣极高,绝非常人心目中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在任职期间,汤显祖特别注重修炼武功,尤其是在射箭方面,兴建射堂,鼓励并组织书生们练习射箭。此外,还亲自参与农耕,心系天下苍生。

酒酣之际,汤显祖挥毫泼墨,竟与此刻宣纸上墨汁洇开的声音奇妙共鸣。

“当年在留都,那些御史台的老爷们总笑我舞文弄墨,”汤显祖头也不抬,笔尖在“情不知所起”西字上重重一顿,“却不知我晨练骑射,暮读经史,倒比他们活得痛快!”

杨禾何突然冲至廊下,她抓起鼓槌猛敲牛皮鼓,用激昂的鼓点助兴。

汤显祖踏着鼓点大步向前,双掌交错划出凌厉弧线,竟在院里演练起形意拳的起手式。青砖在他脚下发出细微的脆响,招式大开大合间,月光如水般流动。

此时,叶之风还不知道,其实当家花旦杨禾何是西蒙古潜伏在大明王朝北京城的一名王牌间谍。

杨禾何的任务,就是要在郑贵妃观看昆曲《香鱼记》的时候,趁机刺杀郑贵妃。

一夜,月光如银纱般漫过芙蓉西合院的西边厢房二楼杨禾何卧室的雕花窗棂,蒸腾的水汽里,杨禾何斜倚在盛满花瓣的楠木桶中。她发间散落的珍珠步摇随着动作轻晃,在锁骨处投下细碎的阴影。水面漂浮的玫瑰被热气浸润,将她的肌肤染得绯红,腕间的银镯随着指尖拨弄水面的动作,发出细碎清响。

她知道此时,叶之风都会照例在院子里修炼南太极门功夫。叶之风被杨禾何卧室里传出来的哗啦啦水声搅得心神不宁。他飞身一纵,就悄然跃在了西边厢房的走廊上,此时烛火将杨禾何的曼妙身影映在屏风上,朦胧的曲线比戏台上的扮相更教人移不开眼。杨禾何抬手撩起湿发,颈侧的水珠顺着优美的弧度滑入水中,溅起细微涟漪。

她伸出白皙的手臂,指尖沾着水珠在浴桶边缘划出蜿蜒水痕睫毛下眸光流转,恰似戏台上演到情深处的眼波。她突然起身,水珠顺着玲珑身躯倾泻而下,蒸腾的雾气中,绣着并蒂莲的肚兜也变得半透明。杨禾何赤足踏出水桶,丝绸浴袍松松地披在身上,露出大片莹润的肌肤。

叶之风心跳加快,他赶紧又一招轻功术,重新飘到了院子里……

又一夜,月黑风高,三更梆子声穿透纸窗时,杨禾何卸下戏妆,在内衬里取出用牛皮卷成的密信。她赤足踩过青砖,指尖在芙蓉西合院戏台北面一堵斑驳的墙面上轻叩三下,墙缝应声裂开半寸——那是她半年前,借修缮戏楼之名凿出的暗格。

很快,她潜回卧室,接着微光展开密信,信笺上看似寻常的戏词批注里,藏着特殊的密语符号:“牡丹亭畔柳丝长”代表京畿布防图的藏匿点,“良辰美景奈何天”则暗示郑贵妃近日行程。她执起眉笔,在戏本空白处飞速记录,墨迹未干便将纸页浸入装着艾草水的铜盆,字迹瞬间隐去,只留下淡淡的药香。

突然,窗外传来猫叫。杨禾何屏息吹灭烛火,从靴筒抽出匕首贴墙而立。待确认是自己豢养的黑猫带回竹筒,才松了口气。竹筒内藏着草原狼毫写就的密信,她将信笺置于烛火上方烘烤,显现出的西夏文让她瞳孔微缩——西蒙古王庭催促行动,落款日期正是郑贵妃观戏当日。

鸡啼声渐近时,杨禾何将所有密信烧成灰烬,混着香灰倒入后院的紫藤萝花树下。她轻抚过戏服上的金丝绣线,那些看似装饰的纹样,实则是西蒙古骑兵的行军路线图。晨光爬上窗棂,她对着铜镜重新描眉,指尖沾着胭脂的手依旧稳如磐石,仿佛昨夜的一切,不过是戏里一场未醒的梦。

指尖胭脂突然晕染开,在铜镜上拖出一道猩红的痕。杨禾何盯着镜中那张逐渐扭曲的脸,忽然想起初入北京城时,老萨满用滚烫的银针刺入她后颈的誓言:“草原的女儿,当化作无声的箭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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