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色手环在实验灯下泛着冷光。
林浅盯着全息投影里不断滚动的基因序列，手中的触控笔在某个碱基对上画了个鲜红的圈。这是她和顾沉舟共同的基因缺陷位点——负责调控神经递质受体的FOXP2区域，本该是双螺旋结构的地方，出现了明显的人为剪接痕迹。
"你看这里。"她将图像放大，"剪接位点太精准了，不可能是自然突变。"
顾沉舟的呼吸在她耳后微微加重。他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手指越过她的肩膀，在投影中划出另一段异常序列："更奇怪的是这个——记忆形成相关的CREB基因被植入了外来片段。"
两人的手环在近距离下发出细微的嗡鸣，将他们的神经波动调节到同步状态。这种奇妙的感觉让林浅想起小时候玩的调频收音机——现在她和顾沉舟就像两个完美匹配的频道，既保持独立又能清晰接收对方的信号。
"所以我们的记忆融合能力不是副作用。"她轻声说，"是被人刻意设计的。"
顾沉舟没有立即回答。他调出另一组数据，那是从沈苓私人服务器复原的原始实验方案。文件末尾的附录里藏着一份被多次修改的基因图谱，最早的版本上有个醒目的红色批注：
「记忆共享功能必须限制在情感领域，绝对禁止认知同步！」
——落款是林浅父亲的签名。
实验室突然安静得可怕。林浅的指尖悬在投影上方，那些熟悉的字迹像刀子一样扎进视线。她从未想过父亲也参与到了这种程度，更没想过他可能早就预见到了今天的局面。
"认知同步是什么意思？"
顾沉舟关闭投影，转身从保险柜取出一台老式全息录像机："看这个。"
机器启动时发出刺耳的嗡鸣。画面里出现年轻的沈苓和林父，他们站在实验室里，面前是两个相连的培养舱。
"曙光计划最初的目标是治疗孤独症。"沈苓对着镜头解释，"通过基因编辑让患者能共享情感体验，从而突破社交障碍。"
镜头切换，显示出一组脑部扫描图像。林父的声音从画外传来："但第三阶段出现了意外——测试对象开始同步思维过程，甚至出现集体幻觉。"
录像突然中断，跳出一段加密的后期补充画面：某个深夜，沈苓独自面对镜头，眼睛红肿。
"我们犯了个致命错误。"她颤抖着举起一份检测报告，"外来基因片段在宿主体内发生了变异，现在它能像病毒一样......"
视频到此戛然而止。
林浅的后背渗出冷汗。她突然明白为什么那些追杀他们的人如此执着——如果GH系列能像病毒一样传播基因编辑效果，那么她和顾沉舟就是行走的生物武器。
"这就能解释黎曼的执着。"顾沉舟的声音冷静得可怕，"他们不是要消灭我们，是想复制这种能力。"
窗外的天色渐暗，暴雨前的闷热笼罩着实验室。林浅无意识地着手环，思绪却飘回那个雪山安全屋的清晨——当她和顾沉舟的记忆第一次深度交融时，那种灵魂相通的战栗感，真的只是实验设计的产物吗？
"还有更糟的。"顾沉舟突然打断她的思绪。他调出一份刚解密的数据，那是二十年前某个军事基地的采购订单——整整五吨的培养皿，订购方赫然是国际基因安全委员会。
"他们在量产培养舱。"林浅的血液瞬间冻结，"准备大规模制造基因编辑士兵？"
顾沉舟的沉默震耳欲聋。他的手环突然亮起红光，这是检测到剧烈情绪波动的警告。林浅这才发现他的右手紧握成拳，指甲己经深深陷入掌心。
她伸手覆上他的拳头，两人的手环在接触瞬间转为平静的蓝色。
"我们得找到原始基因模板。"她轻声说，"在它被滥用之前。"
顾沉舟抬眸，眼底翻涌着她熟悉的决绝："我知道在哪。"
他从抽屉取出一张泛黄的照片——那是沈苓生前最后一张合影，背景里某个不起眼的保险柜上，印着国际基因银行的标志。
"母亲把最后的安全锁，留在了最危险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