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医疗协会的表彰信在办公桌上积了薄灰。林浅用手术刀拆开第三封时,锋利的刀刃在指腹划出一道细痕。血珠渗出的瞬间,办公室的门被推开,顾沉舟带着一身初秋的凉意走了进来。
“又受伤了?”他自然地执起她的手,从白大褂口袋掏出碘伏棉签。
林浅任由他动作,目光却落在他无名指的婚戒上——那枚刻着两人名字的戒指,此刻正泛着不正常的暗蓝色。
“你的戒指变色了。”
顾沉舟动作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替她贴上创可贴:“新型生物镀层,遇到特定药物会变色。”
谎言。
林浅收回手,看向窗外。中央医院重建工程己经持续三个月,玻璃幕墙反射的阳光刺得人眼睛发疼。自从GH-17事件结束,顾沉舟正式接手顾氏医疗,而她破格晋升为急诊科主任。表面上看,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如果忽略那些暗处的异样的话。
深夜11:30,顾氏医疗档案室。
林浅用唐玥给的权限卡刷开加密区域时,指尖的创可贴还在隐隐作痛。档案室的冷气开得很足,她呼出的白雾在空气中凝结又消散。
电脑屏幕亮起的蓝光里,她输入顾沉舟的生日——密码错误。犹豫片刻,她键入自己的生日,系统却显示最后一次登录就在两小时前。
“果然……”
监控画面里,顾沉舟正站在某间实验室里,面前是熟悉的蓝色药剂。而站在他旁边的,赫然是应该还在服刑的黎曼。
林浅的血液瞬间冻结。她放大画面,看见黎曼递给顾沉舟一支试管,里面的液体不是蓝色,而是诡异的深紫。
“改良版GH-18,副作用减少80%。”黎曼的嘴唇在监控下开合,“只要再完成最后一项人体实验……”
顾沉舟接过试管,无名指的婚戒在实验灯下泛着妖异的紫光。
凌晨2:15,蓝湾公寓。
林浅站在玄关,看着沙发上熟睡的顾沉舟。他连睡姿都带着克制,双手交叠在腹部,像具等待解剖的尸体。茶几上放着半杯威士忌,冰球己经融化,杯壁上残留着淡紫色的痕迹。
她轻手轻脚地拿起酒杯,突然被攥住手腕。
“夜班结束不睡觉?”顾沉舟的声音带着睡意的沙哑,眼睛却清明得可怕。
林浅晃了晃酒杯:“什么时候开始喝紫色的酒了?”
“维生素补充剂。”他松开她,起身去厨房倒水,“最近手术太多。”
水龙头哗哗作响,林浅的目光落在垃圾桶里——那里躺着支破碎的试管,残留的紫色液体正慢慢腐蚀塑料袋。
“顾沉舟。”她突然开口,“我们第一次见面那天,你为什么要帮我挡硫酸?”
厨房的水声停了。顾沉舟走回来,湿漉漉的指尖抚上她脸颊:“因为从那一刻起,我的命就和你绑在一起了。”
他的唇落下来,带着威士忌和某种苦涩的药味。林浅闭上眼,手悄悄伸进他睡衣口袋——摸到了一把冰冷的钥匙。
次日清晨7:00,仁和医院天台。
唐玥将检测报告递给林浅时,手指微微发抖:“你猜得没错,杯壁残留物是GH-18的前体。”
晨风掀起报告纸页,林浅看到“神经剥离”“记忆重组”等字眼时,胃部一阵绞痛。
“更可怕的是这个。”唐玥调出手机照片——顾氏医疗新建的实验室平面图上,赫然标注着“双生子基因分离舱”。
林浅的右手又开始颤抖,这次不是因为PTSD。她摸到后颈的芯片植入点,那里正隐隐发热。
“他在想办法切断我们的基因链接。”
唐玥欲言又止,最终递来一张磁卡:“顾沉舟今早的航班去瑞士,目的地是……国际记忆重置中心。”
中午12:30,顾氏医疗顶楼。
林浅用偷来的钥匙打开顾沉舟的私人保险柜时,里面只有一份文件和一支针剂。文件标题是《GH-18双生子解离方案》,而针剂标签上写着“记忆阻断剂——林浅专用”。
文件最后一页的签名栏里,顾沉舟的字迹力透纸背:“同意执行。代价:施术者全部记忆。”
窗外突然传来首升机的轰鸣。林浅冲到落地窗前,看见顾沉舟正登上一架医用首升机,白大褂被螺旋桨的气流掀起,像只垂死的白鸟。
她低头看向手中的针剂,液体在阳光下折射出紫色光芒——和顾沉舟婚戒的颜色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