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龙的笑声戛然而止，他眯起眼睛打量着眼前的男孩。
月光下，廖俊轩的侧脸棱角分明，眼神中带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色彩。
“有意思。不过...”阿龙叼起一根烟，却没点燃。
“不过什么？”
“规矩就是规矩！”
巷子深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六个男孩和两个女孩从阴影中钻出来。最小的那个女孩扎着歪歪扭扭的马尾，怀里还抱着个破旧的布娃娃。
“龙哥！”
“龙哥！~~”
这些孩子中，阿龙不但是领头，还是年纪最大的那个。剩余的孩子也基本和廖俊轩差不多。
“阿杰，搜身。”
阿杰点点头，仔细的在廖俊轩全身搜了一遍。
见阿杰摇摇头，阿龙才扫视所有人道：“都到齐了！老规矩，城西到城北，一人一趟。”
廖俊轩注意到，阿龙说话时，那个抱着布娃娃的小女孩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其他孩子则熟练地检查着各自的背包，动作整齐得令人心惊。
"龙哥，这次..."一个瘦高个男孩欲言又止。
"闭嘴！"阿龙厉声打断，"该问的问，不该问的别问。"
"你，"阿龙突然指向廖俊轩，"跟着阿杰。记住，多看，少问，别惹事。"
阿杰来到廖俊轩面前，递给他一个帆布包。包很轻，但廖俊轩能感觉到里面装着几个方形的硬物。他刚打算看一眼里面，却被阿杰按住了手。
"别找死。"阿杰压低声音说。
话音刚落，巷子深处传来一道清脆的铃声，很像是自行车上安装的响铃。
“出发！”
随着阿龙一声令下，几道人影迅速分散，转眼就消失在错综复杂的巷弄中。
“跟紧我。”
阿杰丢下三个字后飞快跑进一条黑漆漆的巷子。廖俊轩掂了掂手里东西，最后咬咬牙跟了进去。
十点。
夜色中的城寨像一座巨大的迷宫，廖俊轩踩过潮湿的青石板，青苔在鞋底发出黏腻的声响。眼前，月光被层层叠叠的棚户切割成碎片，阿杰的背影在明暗交界处时隐时现。要不是廖俊轩自小习武，还真跟不上对方的脚步。
很快，两人在穿过几条巷子后，廖俊轩对周围的环境渐渐感到陌生。
因为他从小到大，最远也没出过城西。
“怎么样？”
阿杰停下身子，微微喘息。
“还行！”
阿杰笑笑，只是这笑容中带着别样的意味。
果然，在即将从城西穿到城北的交界处，阿杰带着廖俊轩钻进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夹缝，两侧的墙壁上爬满了潮湿的青苔，散发着霉烂的气味。
“别说话，跟我走。”
廖俊轩点头，但脚下的路越来越窄，最后竟变成了一条排水沟。污水没过脚踝，冰凉刺骨。他想问这是要去哪，却被阿杰一个凌厉的眼神制止。
这时，远处传来野狗的吠叫，在寂静的巷弄中格外刺耳。阿杰突然停下脚步，示意廖俊轩蹲下。
几秒后，廖俊轩和阿杰的右上方传来脚步声。
黑暗中，阿杰露出黄牙笑笑，廖俊轩却是惊出一身冷汗。
首到脚步声渐渐远去，廖俊轩猛地看见七八双暗红色的眼睛正盯着他。
“我...”
阿杰一把捂住廖俊轩的嘴巴。
在廖俊轩震惊的眼神中发现是一群老鼠从他们面前爬过，其中一只硕鼠竟首立起前爪，露出尖锐的獠齿。
“别担心，往前走！”
“好。”
廖俊轩紧跟阿杰的背影穿梭在狭小的暗道中，不知过了多久，前方出现一张锈迹斑斑的铁梯。
“爬上去。”
这次阿杰让廖俊轩在前，他在后。
廖俊轩也不废话，抓住铁梯就往上爬。可没想到爬到一半时，生锈的铁梯忽然发出“啪”地一声。
“艹！”
原来是廖俊轩握住的一节横栏突然从中断裂，导致他整个人向下坠去。而身下的阿杰也没料到自己经常走的线路会出现意外。
“嘭~~”
“嘭~~~”
先后溅起两道水花，阿杰不但要承受落地的剧痛还要承担廖俊轩下压的重力，痛的他一时站不起身。
廖俊轩则是没什么大碍，又有功夫在身，只是看起来摔的厉害。
“嘶...”阿杰深吸一口气，压着怒气道：“怎么回事？”
廖俊轩抬起双手，手中还握着断裂的铁栏。
“妈的，真晦气！”
阿杰咬咬牙自认倒霉，但试了几次却没能起身。
“你没事吧？”
“死不了！”
阿杰抹了把脸上的冷汗，然后用手摸索着伤口，谁想这一摸竟让他瞳孔剧烈收缩。
“阿俊，别动！”
“怎么了？”
“不想死就别动！”
廖俊轩老实站在原地。
阿杰不顾疼痛，飞快爬到廖俊轩身后捡起一块块黄色油布包裹的东西。可惜其中一块被摔出裂纹，隐约能看见里面的东西。
廖俊轩瞥了眼地上的货，不动声色。
当阿杰好不容易收拾完所有遗落的货物，语气才略微转变道：“阿俊，记住我的话，不该看的别看。你背我上去！”
“好！”
廖俊轩背起阿杰再次攀上铁梯，这次爬到出口非常顺利。
两人刚露头，廖俊轩却被远处灯火通明的夜景惊呆了。
特别是那一片片霓虹灯光在他瞳孔里碎成七彩光斑，与城西棚户的腐烂气息形成刺目对比。
“别看了，那里不属于我们。放我下来吧！”
阿杰虽然只能看见廖俊轩的背影，但他能感受到男孩此时的震惊。
廖俊轩双手撑地，轻松翻上地面，心却久久无法平息。
“阿杰，这里是城北吗？”
对男孩来说，眼前的景象就像是另一个世界。那最高的建筑顶端，巨大的 "红楼" 二字在夜空中流淌，每个笔画仿佛都由成百上千只萤火虫组成。
而在它西周，密密麻麻的灯火组建成连男孩做梦都无法想象的场景。
“对！这里就是号称整个城寨的销金库。”
阿杰刚说完，寂静的黑暗中忽然出现十几道脚步声。
带头的正是阿龙，只见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廖俊轩道：“你来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