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鸿雪的鞋尖刚碰到通风管道的铁栅栏，后颈就冒出一层冷汗。
凌晨三点的风裹着铁锈味灌进衣领，他听见林嫣在身后压低声音："管道螺丝松了。"
张浩的手电光晃了晃，照出栅栏边缘新鲜的划痕——像是被螺丝刀硬撬过的。
杨鸿雪摸出战术手套戴上，指节抵在栅栏上轻轻一推，整扇铁网"咔嗒"落进管道内部。
林嫣的战术靴先踩了进去，橡胶底与金属管壁摩擦出细碎的声响，惊得杨鸿雪喉结动了动。
"温度32度，湿度65%。"林嫣的声音从管道里飘出来，带着金属的回响，"没有热源移动。"杨鸿雪托着张浩的腰送他进去时，摸到这小子后背的T恤全湿了，黏糊糊的像块湿布。
管道口离地面两米高，杨鸿雪倒挂着往下跳时，膝盖撞在堆着木箱的货架上。
闷响在空旷的仓库里荡开，他瞬间屏住呼吸——首到听见墙角传来烟头落地的"滋啦"声。
三个黑影在十米外的阴影里晃动，其中一个弯腰捡起箱子，泛黄的灯光刚好扫过箱面。
杨鸿雪的瞳孔骤缩——"晨曦生物"的logo在纸箱上投下淡金色的影子，和他手机里从工商系统调出来的企业信息分毫不差。
"老三，快点。"拿烟头的男人把箱子摞上推车，火星子溅在他手背，"明早五点前必须运到码头，赵教授那边催了三回。"
"催个屁。"被唤作老三的男人踹了脚推车，"上回那批实验体在路上死了俩，现在又塞这种破箱子......"
杨鸿雪的指甲掐进掌心。
他摸出微型摄像机别在衣领，镜头对准推车的方向。
林嫣不知何时摸到了他身侧，战术包的搭扣没扣严，露出半截银色的录音笔——这是她从酒吧保险柜里拿的，说关键时刻能当证据链。
"咔。"
是摄像机的对焦声。
三个男人同时转头。
杨鸿雪看见拿烟头的男人后腰鼓着一块——是枪套的形状。
他拽着林嫣往货架后面躲，手肘撞在木箱上，震得指节发麻。
张浩的呼吸声就在耳边，急促得像敲鼓："雪哥，他们过来了......"
"嘘。"林嫣的手指按在他唇上，另一只手抓住杨鸿雪的手腕，在他掌心写：左边第三个货架有缺口。
杨鸿雪顺着她的指尖看过去，生锈的铁皮货架歪出半尺宽的缝隙，刚好能挤进去。
脚步声越来越近。
杨鸿雪闻到烟味里混着股腥气，像久不通风的医院走廊。
老三的声音就在头顶："刚才那声儿......不会是耗子吧？"
"耗子能有这么大动静？"拿烟头的男人冷笑，"上回王哥说看见有生人在附近晃，指不定是......"
"叮——"
杨鸿雪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他心脏漏跳半拍——是韩立的消息："定位己接收，五分钟到。"屏幕的蓝光从裤袋里透出来，像暗夜里的萤火虫。
"在这儿！"老三的手电光精准地照在货架缝隙上。
杨鸿雪看见男人眼里的凶光，后腰的枪套己经松了。
他拽着林嫣和张浩往货架深处跑，脚下不知踢到什么，"哗啦"一声——是个玻璃管，滚在地上碎成星星点点。
"追！"
枪声在头顶炸响。
杨鸿雪感觉有热风擦着耳朵尖刮过，撞在身后的货架上，铁皮迸出火星。
林嫣的战术包带挂在货架上，她反手抽出包里的防狼喷雾，对着追来的人影就是一喷。
老三的惨叫混着张浩的惊呼，在仓库里撞出回音。
"往门口跑！"杨鸿雪吼了一嗓子。
他看见仓库大门的铁链还挂在门环上，锁头却扔在地上——显然是那些人自己打开的。
林嫣抄起地上的铁棍砸向门锁，金属撞击声里，外面传来警笛的尖啸。
"韩立来了！"张浩的声音带着哭腔。
杨鸿雪回头，看见三个男人己经掏出了枪，其中一个正往门口移动，枪口对准林嫣的后背。
他扑过去撞开林嫣，子弹擦着他的肩膀划过，火辣辣的疼。
"蹲下！"
是韩立的声音。
杨鸿雪看见几个穿警服的身影从大门涌进来，枪口全部对准仓库里的男人。
拿烟头的男人举着枪想反抗，被韩立一脚踹在手腕上，枪"当啷"掉在地上。
老三想往货架后面躲，被另一个警察按在地上，手铐的响声清脆得像铃铛。
"走！"杨鸿雪拽起林嫣的胳膊，张浩己经扛起两个贴"晨曦"logo的箱子。
他们从警察的包围圈外绕过去时，杨鸿雪瞥见墙角堆着的纸箱——最上面那个没封严，露出半截带血的纱布，和仓库外看见的一模一样。
星芒酒吧的后巷飘着烤串的焦香。
林嫣用钥匙打开地下室的门，霉味混着啤酒桶的酸味扑面而来。
张浩把箱子往桌上一放，"咚"的一声，震得墙角的酒瓶晃了晃。
"拆。"杨鸿雪扯下沾血的衣袖，伤口己经结了痂，暗红的血渍渗在布料上。
林嫣递来一把美工刀，刀刃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第一个箱子里是一摞文件。
杨鸿雪翻开最上面的，"暗影实验室合作协议"几个字刺得他眼睛发疼。
第二页是转账记录，收款方是"赵某某"——赵明华的名字在纸上张牙舞爪。
第二个箱子里是几台黑色的电子设备，外壳印着"晨曦生物"和"暗影"的双logo。
林嫣拿起一台，按了下开关，屏幕亮起的瞬间，她倒吸一口凉气："是监控主机，里面存着......"
"实验体3号生命体征记录。"杨鸿雪的声音发哑。
他想起仓库里捡到的碎纸，想起墙根那片带血的纱布，"他们在拿活人做实验。"
张浩的手在发抖，碰倒了桌上的矿泉水瓶，水流在文件上，晕开一片墨渍。
林嫣抽出张纸巾擦干，抬头时眼睛亮得吓人："这些够送赵明华进监狱了。"
"不够。"杨鸿雪把文件重新码好，指尖扫过"实验体57号"的死亡时间——三天前，正是王成失踪的日子，"王成的脚印在仓库外，纱布是新鲜的......他们可能还在继续。"
地下室的门被敲响。
林嫣抄起桌上的美工刀，刀尖对准门缝。"是我。"苏若的声音透过门板传进来，带着一贯的清冷，"杨同学，我在酒吧等你。"
杨鸿雪摸出手机，屏幕上躺着苏若半小时前发来的消息："需要支援随时说。"他捏了捏发酸的眉心，把文件和电子设备塞进密码箱，锁扣"咔嗒"一声落定。
"走。"他对林嫣和张浩说，"今晚必须把这些资料过一遍。"
地下室的灯灭了。
黑暗中，密码箱的金属棱角硌着杨鸿雪的掌心，像块烧红的铁。
他想起仓库里那声重物倒地的闷响，想起碎纸上未写完的"实验体3号......"，后颈的凉意顺着脊椎爬上来——他们撕开的，不过是冰山最薄的一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