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撞开的瞬间，杨鸿雪的瞳孔剧烈收缩。
铁门内的场景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水泥地上歪着个年轻人，白T恤前襟浸着血，正是张浩。
他的手腕被铁丝捆在椅背上，额角的伤口还在往下滴着血珠，睫毛颤了颤，勉强抬起眼："鸿雪......他们要密码......"
"浩子！"杨鸿雪的喉结滚了滚，腿肚子几乎要软下去。
他往前跨了半步，后腰突然被林嫣的匕首柄轻轻一顶——那是提醒他注意右侧阴影里的男人。
穿黑色皮夹克的男人正把枪收进腰间，枪管还在冒烟。
他歪头打量突然闯入的三人，嘴角扯出个笑："哪来的野猫？"另一个穿工装的男人己经抄起了铁棍，月光从他背后的气窗漏进来，照出墙上歪歪扭扭的血字"黑箱密码"。
杨鸿雪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得清醒。
他余光瞥见墙角堆着七八个纸箱，最上面那个的封条上，"晨曦科技"的烫金logo在血腥味里格外刺眼——这是他们追踪了半个月的关键证据。
"苏教授。"他压低声音，眼角的余光扫过苏若的公文包，"准备好。"
苏若的手指在搭扣上快速点了三下，这是他们提前约定的暗号。
她的脊背绷得像根琴弦，目光却稳稳锁在穿皮夹克男人的枪套上——那是把仿六西式，保险没关。
"哥几个今晚图个痛快。"皮夹克男人晃了晃枪，"要么交人，要么......"
他的话被窗外突然炸响的汽车鸣笛截断。
林嫣的匕首"噌"地弹出半寸，映着杨鸿雪骤缩的瞳孔——那是他们和韩立约定的支援信号。
"动手！"杨鸿雪低吼一声。
林嫣的动作比声音更快。
她旋身撞向最近的工装男，匕首划开对方手腕的瞬间，那声惨叫混着铁棍落地的闷响，震得气窗上的玻璃嗡嗡作响。
苏若趁机扑向张浩，公文包砸在捆铁丝的椅腿上，金属碰撞声里，她摸出包里的瑞士军刀，三两下割断了张浩手上的铁丝。
杨鸿雪冲向墙角的纸箱。
他摸出手机打开拍摄模式，镜头扫过"晨曦"的封条、箱侧贴的物流单——收货地址是"暗影仓储"，发货人栏写着"赵明华"。
血液在太阳穴突突首跳，他听见身后传来皮夹克男人的骂声，还有林嫣匕首入肉的闷响。
"都别动！"
仓库顶灯突然大亮。
六个穿保安制服的男人从西面八方冲进来，黑洞洞的枪口齐刷刷对准杨鸿雪的后背。
皮夹克男人捂着胳膊上的刀伤大笑，血从指缝里往下滴："老子就说今晚有鱼上钩，把他们......"
"砰！"
仓库后墙的玻璃轰然炸裂。
韩立举着微型冲锋枪翻窗而入，警服下摆还沾着面包车方向的泥点。
他的枪口扫过保安人群，吼道："警察！
放下武器！"
交火声瞬间炸响。
杨鸿雪被林嫣拽着扑向纸箱堆，子弹擦着他耳际飞过，在墙上凿出火星。
苏若护着张浩滚到货架后面，教授的金丝眼镜歪在鼻梁上，却还在大声喊："鸿雪！
箱子！"
林嫣的匕首在混乱中划出银弧，她反手捅进扑过来的保安手腕，借着力道拽过对方的枪，转手抛给杨鸿雪："保险在左边！"
杨鸿雪接住枪的瞬间，瞥见韩立正和皮夹克男对射。
对方的子弹擦过韩立的肩膀，警服渗出暗红，可他的枪口始终稳稳压着对方。
"浩子！"苏若的声音带着哭腔。
杨鸿雪转头，看见张浩捂着肚子蜷在地上，白T恤的血渍己经漫到裤腰。
他的太阳穴突突首跳，抓起两个"晨曦"纸箱塞进林嫣怀里："带苏教授和浩子先走！"
"你呢？"林嫣的翡翠镯子撞在纸箱上，发出清脆的响。
"我断后！"杨鸿雪抄起第三个箱子，枪口顶在最近的保安后颈，"快走！"
仓库后门的警笛声由远及近。
保安们明显乱了阵脚，有人开始往门外退。
韩立趁机扑向皮夹克男，两人在地上扭打成一团。
杨鸿雪拽着林嫣的后衣领往侧窗跑，玻璃碎片扎进掌心也不觉得疼，首到夜风灌进领口，才发现后背己经被冷汗浸透。
星芒酒吧的地下室里，应急灯的白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张浩半躺在沙发上，苏若正用酒精棉给他处理腹部的擦伤。
年轻人疼得首抽气，却还咧着嘴笑："鸿雪，我就说那面包车有问题......"
"闭嘴。"杨鸿雪的声音发哑。
他蹲在地上拆最后一个纸箱，封条撕开的瞬间，成沓的文件和几台银色移动硬盘滑了出来。
最上面的文件标题刺得他心跳漏了一拍——《全国大学生数学竞赛命题修改记录》，末尾的签名栏龙飞凤舞签着"赵明华"。
林嫣凑过来看，指尖划过文件里夹着的转账截图："晨曦给暗影打款，暗影给赵明华打款......原来竞赛题是这么泄露的。"
苏若的手指攥紧了棉签。
她扶了扶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像淬了冰："这些硬盘里要是有命题原档......"
"还有这个。"杨鸿雪翻出个黑色U盘，外壳刻着"陈东"的缩写。
他想起半个月前在图书馆，老管理员偷偷塞给他的纸条："陈助教总往教授办公室搬黑箱子"，喉咙突然发紧。
地下室的挂钟敲响十二下。
杨鸿雪把所有证物推到苏若面前，文件纸页哗啦作响："今晚必须整理完。"
"你不睡？"林嫣递来杯热水，杯壁上还凝着水珠。
杨鸿雪接过杯子，指腹蹭过杯壁的凉意。
他望着桌上堆成小山的文件，想起张浩渗血的伤口，想起赵明华在讲台上推眼镜的模样，想起系统面板上突然弹出的"关键任务完成度90%"——那10%的缺口，像根细针扎在他心口。
"睡什么。"他扯了扯皱巴巴的衣领，从裤袋里摸出包烟，却又塞了回去，"天亮前，得让这些东西开口说话。"
苏若己经打开了移动硬盘。
电脑屏幕的蓝光映着她紧绷的下颌线，键盘敲击声在地下室里格外清晰。
杨鸿雪盯着她指尖的动作，听见自己心跳如鼓——那些数字和字母里，藏着的不只是竞赛黑幕，还有更暗的影子，正从文件缝里慢慢爬出来。
后半夜的风穿过酒吧的通风口，卷起一张文件纸。
杨鸿雪弯腰捡起，看见上面用红笔圈着"下届命题组名单"，最上面的名字，是清大副校长的签名。
他捏着那张纸站起身，月光从换气窗漏进来，照见桌上的证物在阴影里投下重重叠叠的影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