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鸿雪的膝盖抵着前座，车窗外的雨刮器来回摆动，将夜色刮成模糊的水痕。
李欣怡的车碾过积水时，他听见后轮毂溅起的水声，混着林嫣手机里音频的回放——赵明华的声音像根细钢丝，正一点一点勒进他的神经。
"到了。"李欣怡踩下刹车，手刹"咔嗒"一声，震得杨鸿雪手背的青筋跳了跳。
他推开车门，潮湿的风裹着酒吧招牌的暖光涌进来，"星芒"的灯箱在雨里晕成一团橘色，像团不太旺的火。
林嫣先一步跨进门槛，发梢的水珠子滴在吧台上，她扯过毛巾擦了把脸，金属手机壳磕在橡木台面上："苏教授，我是林嫣。
我们在仓库截到了赵明华的音频，现在在星芒酒吧。"她的指尖抵着太阳穴，目光扫过杨鸿雪攥着的半片碎钻，"对，情况紧急，您方便现在过来吗？"
杨鸿雪扯了扯湿透的校服袖子，凉意顺着脊椎往上爬。
他摸出那张在仓库拍的照片，照片里赵明华的侧脸被阴影切去一半，只余下嘴角的冷笑——这张脸他在学校讲座上见过三次，每次都挂着温文尔雅的笑，此刻却像块淬了毒的玉。
"她十分钟到。"林嫣挂了电话，把手机倒扣在吧台上，玻璃屏映出她发红的眼尾，"你去换身干衣服。"她指了指里间的储物柜，"我调监控看看仓库区的动静。"
杨鸿雪接过她递来的毛巾，擦到后颈时突然顿住——刚才在排水渠里撞出的淤青正火辣辣地疼。
他盯着镜中自己泛青的脸，听见外间传来门铃声，是苏若到了。
"杨同学。"苏若的声音带着清冷空气的利落，她的米色风衣下摆沾着雨珠，推门时带起一阵风，吹得吧台上的文件纸哗啦作响。
她脱了外套搭在椅背上，露出里面笔挺的白衬衫，"音频给我看看。"
林嫣调出手机里的录音，赵明华的声音再次响起："...竞赛只是幌子，真正的项目在...实验室的密钥在..."苏若的指尖敲了敲桌面，镜片后的目光突然锐利："暗影组织需要一场会议来确认内部权力结构。
他们之前通过竞赛筛选可操控的学生，现在要转移核心资源，密钥就是门禁。"
杨鸿雪的指甲掐进掌心，他想起仓库里刀疤说"教授早被警方盯上"——原来赵明华早就预知风险，所以才急于推进计划。"得联系警方。"他摸出手机，号码在屏幕上跳成重影，"不能让他们在会议上完成交易。"
电话接通时，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发紧："我是杨鸿雪，之前举报过竞赛黑幕。
现在有证据显示，暗影组织今晚可能在B2仓库区有非法行动。"对面的警官让他重复位置，他盯着照片里赵明华手边的银色U盘——那是实验室门禁的密钥，"他们有密钥，要转移的东西可能在清大实验室。"
挂了电话，林嫣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监控屏幕上跳出B2仓库的画面。
杨鸿雪凑过去，看见陈东正背着手在仓库前踱步，每隔几秒就低头看表；刀疤从货车里搬出几个黑色箱子，箱子上的银色封条在监控里泛着冷光。
"他们在分头行动。"林嫣的鼠标停在另一个画面，"这是通往清大的小路，有辆商务车停在巷口，车牌被泥遮住了。"她转头看向杨鸿雪，"陈东刚才摸了三次口袋，像是在确认什么。"
杨鸿雪的太阳穴突突首跳，他想起李欣怡在后视镜里欲言又止的眼神——这个前女友虽然甩了他，但刚才接应时踩油门的狠劲，倒像变了个人。
手机在此时震动，他掏出来，屏幕白光刺得他眯起眼："小心，暗影组织还有其他手段。"发信人是李欣怡。
"怎么了？"苏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杨鸿雪抬头，看见林嫣也转过脸，监控屏幕的蓝光在她脸上割出一道阴影。
他捏着手机的手有些发抖，李欣怡的短信像根细针，扎破了他之前所有的乐观——暗影的后手，究竟藏在哪里？
雨还在敲着酒吧的玻璃，远处传来警笛的呜咽，由远及近。
杨鸿雪望着窗外被雨打湿的街道，突然想起仓库里赵明华没说完的那句话——"真正的项目在..."或许答案，就藏在即将到来的暴雨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