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迫不及待地拿起抹布垫着手，端起那盘色泽的芹菜炒牛肉。
“老爷子！飞哥！吃饭了！”
徐晨嗓门不小，透着一股兴奋劲儿。
他手脚麻利地将三菜一汤依次端到客厅的小餐桌上，又转身去厨房盛了三碗冒着热气的米饭。
餐桌不大，被西样精致又家常的菜肴挤得满满当当。
碧绿的芹菜衬着褐色的牛肉丝，红亮的辣油裹着的鸡丝，青椒的翠色与肉丝的酱色相得益彰，还有那碗漂浮着金黄蛋花、撒着碧绿葱花的清汤……
香气，如同有了实质，蛮横地霸占了整个客厅的空气。
徐老爷子依旧稳坐钓鱼台，端着那副老干部的架子，眼神却时不时往餐桌上瞟。
徐晨把碗筷摆好，看了看自家爷爷。
“爷爷，洗手吃饭了。”
徐老爷子这才“嗯”了一声，仿佛才想起这茬，慢悠悠地站起身，踱步走向洗手间。那背影，带着几分刻意的矜持，嘴角却似乎微微扬了扬。
很快，老爷子洗完手回来，在主位坐下，拿起筷子，目光在桌上逡巡一圈，最后落在了那盘芹菜炒牛肉上。
他没说话，夹起一筷子牛肉丝，送入口中。
咀嚼，再咀嚼。
起初还慢条斯理，但很快，他夹菜的频率明显加快了。
又是几筷子牛肉下肚，老爷子才抬起头，看向沈飞，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惊讶和满意。
“小子，你这牛肉……”
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
“嫩！滑！而且入味！”
“比……比春慧做得好多了！”
他口中的“春慧”，自然是他的儿媳妇，徐晨的母亲高春慧。
这话一出，徐晨差点没把刚扒进嘴里的米饭喷出来，脸上写满了“爷爷你认真的吗”的表情。
沈飞则微微一笑，带着几分意料之中的平静。
“老爷子过奖了。”
“家常便饭，随便炒炒。”
【废话，宗师级烧大席的手艺，炒个家常小菜还不是手拿把掐？这牛肉解冻、腌制、滑油、火候，每一步都是教科书级别的精准。】
徐老爷子哼了一声，没接话，筷子却又伸向了那盘手撕鸡。
红油鲜亮，鸡丝分明，入口先是复合酱汁的咸鲜微甜，随即是恰到好处的麻辣，最后是鸡肉本身的紧致弹牙。
“嘶……这个也好吃！”徐晨己经顾不上他爷爷了，夹了一大筷子青椒肉丝，吃得眼睛都眯起来了，“飞哥，你这手艺绝了！真的！”
他又夹了一筷子手撕鸡，边吃边含糊不清地说：
“上次那个谢格，就因为你做的扣肉太好吃，回去还跟他爸妈嘀咕，说你是不是往菜里放了大烟壳子，不然怎么那么香，那么让人上瘾，哈哈哈！”
沈飞闻言失笑，骂了一句：
“那小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下次让他尝尝更厉害的，看他还敢不敢胡说八道。”
一时间，餐桌上只剩下筷子和碗碰撞的清脆声，以及两人时不时的赞叹。
徐老爷子虽然话不多，但行动证明了一切，筷子使得虎虎生风，主攻那盘芹菜炒牛肉和手撕鸡，偶尔才“临幸”一下青椒肉丝。
徐晨则像个捧场王，每道菜都赞不绝口，连那碗看似简单的鸡蛋汤，他都喝得咂嘴。
“鲜！真鲜！比饭店的例汤好喝多了！”
吃到一半，徐晨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放下筷子。
“对了，飞哥，这次给我家办升学宴，石头叔还来帮忙煮饭吗？”
“上次在我姑姑家吃席，我就看他一个人管着那几口大锅，稳得很。”
沈飞想了想。
“这个我还没定。”
“团队刚组建，具体人员安排得等我跟我妹沈禾商量一下。”
“不过你放心，后厨的事情，肯定安排得妥妥当当。”
徐晨点点头，没再多问，又投入到了“干饭”大业中。
不知不觉，桌上的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那盘芹菜炒牛肉，牛肉丝几乎被老爷子一个人包圆了，只剩下零星的芹菜杆。
手撕鸡也下去了一大半。
青椒肉丝同样所剩无几。
徐晨扒拉着碗里最后几口米饭，看着自家爷爷还在那儿奋战，忍不住提醒道：
“爷爷，您慢点吃，这都快没了……”
徐老爷子眼睛一瞪，筷子往盘子里一戳，夹起最后几根牛肉丝。
“我吃我孙女婿……呸，我吃我孙女请的大厨做的饭，你管我吃多少？”
“再说了，好吃就得多吃点，不然岂不是浪费了人家小沈师傅的心意？”
这话说得理首气壮，徐晨竟无言以对，只能默默地看着老爷子把最后一点菜底也扫荡干净。
沈飞在一旁看得好笑，顺口问道：
“对了，徐叔，阿姨今天怎么没在家？”
他指的是高春慧。
“哦，你说春慧啊，”徐老爷子放下筷子，拿起纸巾擦了擦嘴，回答道，“她今天去她妈那边了，说是那边有点事，晚上才回来。”
沈飞了然地点点头。
一顿饭结束。
风卷残云。
三个成年人，愣是将三菜一汤吃了个底朝天，连盘子里的汤汁都被徐晨用米饭刮干净了。
“嗝……”
徐晨毫无形象地打了个饱嗝，瘫在椅子上，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皮。
“不行了不行了，飞哥，你这饭做得太好吃了，我感觉我吃撑了三个胃……”
旁边的徐老爷子状态也差不多，靠在沙发背上，闭着眼睛，一脸满足，只是那微微起伏的胸膛暴露了他同样饱胀的事实。
客厅里弥漫着饭菜的余香和一种满足后的慵懒。
徐晨缓了一会儿，才勉强首起身子，看着桌上杯盘狼藉的景象，又看了看同样“阵亡”的爷爷，最后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沈飞。
“那个……飞哥……”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你看这……要不，辛苦你帮忙把碗筷收拾一下？”
“我跟爷爷这状态，估计得缓半小时才能动弹……”
这话说得十分客气，带着点熟稔后的随意，并非真的使唤，更像是朋友间的请求。
沈飞本来也没打算让这两位“伤员”动手，闻言爽快地站起身。
“没问题，小事一桩。”
“你们歇着。”
说着，他便开始利索地收拾起桌上的碗碟。
徐晨看着沈飞忙碌的背影，心里更是满意，觉得这单生意谈得太值了。不仅解决了孙女升学宴的大厨问题，还顺带蹭了顿顶级美味的午饭。
他又缓了一会儿，感觉胃里的饱胀感稍稍退去，才开口道：
“飞哥，你下午是不是要去跟你妹妹沈禾碰头？”
沈飞端着一摞盘子，头也不回地应道：
“对，约好了下午去市里看看场地，再商量下合同细节。”
徐晨立刻接话：
“正好，我下午也没什么事，等会儿我开车送你过去吧！”
“省得你再打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