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李春丽的话,季雪梅也找回了几分底气。
“没错,我根本没采过这种草,我割的就是猪草,给猪吃的也是猪草,你们别冤枉好人!”
话音落下,村民里头有妇人提出质疑。
“不对,昨个儿我见过你,你当时的背篓里除了猪草,明明还装了很多这种草。”
另有两个妇女也赶忙附和:“对,俺也看见了,她筐里可多这种草了!俺们当时还觉得奇怪呢,说喂了这么些年猪,还从来没见过这种猪草。”
“对对对!我也看到了!就在西头那湖边!”
说话的几个妇女正是那天在湖边嘲笑季雪梅想男人的那几个,她们当时都看到了她背篓里的东西,纷纷站出来作证。
村长见状,沉声问她:“雪梅,事己至此,你还有什么好说?”
季雪梅心里对这几个女人简首要恨出了血。
长舌妇,害人精,她们怎么不去死?!
见季雪梅不说话,村长又加重语气问了一句:“雪梅,你承不承认?”
季雪梅大声道:“没干过的事情我为什么要认?!”
她伸手指着那几个妇女,咬牙切齿:“那天在湖边,我跟她们几个吵了一架,所以她们故意编瞎话报复我!什么毒草,我一根都没采过!没有!”
此话一出,那几个妇女顿时怒了。
“死丫头片子,你长了条好舌头就能胡说八道了是吧?谁报复你,俺们明明是实话实说!”
“小贱人,小小年纪怎么这么没脸没皮,编瞎话都不带打草稿的!我呸!”
“村长,俺们都在村里那么些年了,为人怎么样你是知道的,俺根本不可能说谎。”
“没错,俺也是有一说一的!你要不信的话,把队里的人都叫来,一个个问!那么多双眼睛,俺就不信没有一个人看到这小蹄子采了毒草!”
季雪梅立刻慌了:“你给我闭嘴!”
“小蹄子叫谁闭嘴!你是不是活腻歪了?”
“你才活腻歪了!”
“……”
村长被吵得头都大了一圈:“够了,你们都别说了!事情到底怎么样,我心里有数。”
说完,他走到季听言身旁,放缓了一些语气:“听言啊,对不住,这件事怕是村民们错怪你了,猪仔的死确实跟你无关。”
此话一出,周围鸦雀无声,安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见。
季听言的视线从村长黝黑的脸上缓缓移开,一一扫过众人,原先叫嚷着说她是灾星,还叫她去死的那些村民此刻闭着嘴,一言不发。
即便错怪她,辱骂她,害她遭受皮肉之苦,也仍旧没有任何愧疚不安。
甚至还有几个人大言不惭道:“就算这次的事不是她干的,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村长还跟她说对不住,她也配?”
“是啊,猪仔虽然是被毒死的,但她偷男人的事总是大家亲眼所见的吧?”
“乌鸦麻雀一般黑,季雪梅不是个好的,季听言更不是好的!”
“要我说这顿打也不算她白挨,谁叫她偷男人呢,给咱们村丢人!活该她受罚!”
“如果我是谢长官,我也得甩了她,这种丢人现眼的女人,谁要娶进门谁就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谁说不是呢,要说王柱子也是倒霉,被这种扫把星缠上……话说那天黑灯瞎火的,也不知道两人到底发生什么没,该不会生米都煮成熟饭了吧?”
“王柱子也是艳福不浅啊,季听言生得那副狐狸精模样,不得缠得他欲仙欲死啊?”
紧跟着便是几个男人压低的、猥琐的笑声。
季听言将那些声音收入耳底,看向村长,问道:“村长,队里有电话吗?”
村长一愣:“有,前几天才装的,方便几个村互相联系……不过你要电话做什么?”
季听言浅浅一笑,眼神冷漠,语出惊人:“我要报警。”
“王柱子想我,既然你们给不了我公道,那就让警察叔叔来。”
此话一出,周围立刻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妇人聚在一堆,骂她大胆,骂她不要脸。
一个姑娘家,连婆家还没许,就敢当众抖搂出这种丑事,还要报警把事情闹大,也不怕别人在背后戳她脊梁骨……
男人们则交头接耳,骂她是狐狸精转世,自己发骚勾引男人,完了还想报警,装成受害人给自己立贞洁牌坊……
总之无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全在骂她。
季听言听得清楚,但不为所动。
她是二十一世纪的人,名节是困住村里这些妇人的枷锁,但困不住她,在她看来,女子的贞洁也从不在罗裙之下。
真正该抬不起头的从来不是受害者,是那些犯,是那些妄图伤害女人的人,他们才该受人唾骂,一辈子被人戳脊梁骨。
只她没想到,身旁的陆铮突然出声:“?什么时候的事?”
季听言这时候才想起,陆铮只知道她被家法是因为猪仔的死,却不知道昨晚王柱子的事。
他语气这么重,应该也跟那些人一样,觉得她应该忍气吞声,不该报警把事情闹大吧?
季听言抿抿唇,试图解释:“我要报警,并不只是为了我自己,王柱子不是个好人,他是流氓,他在村子里一天,就代表还会有姑娘被他骚扰,我……”
我不是在意自己的名声,只是相比于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我更想要一个公道,为我,也为将来还会出现的其他受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