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霍的鞋跟刚碾过青石板院门的缝隙,腐木的霉味便裹着铁锈气钻进鼻腔。
月光被斑驳窗棂切割成碎片,在地面拼出扭曲的朱砂符咒,像张咧开嘴的怪脸。
系统提示音刺得耳膜生疼:"祠堂活祭进行中,存活率3%。"他喉结滚动,手指深深掐进铜铃的雕花纹路里——这是老乞丐用命换的最后依仗。
祠堂门虚掩着,透过门缝能看见几个身影被麻绳捆在香案前。
林霍眯起眼,冷汗顺着后颈滑进衣领——那些人脖颈上插着半指长的绣花针,黑血正从口鼻里缓缓渗出来,在青砖上洇成暗红的小潭。
有个穿蓝布衫的老妇突然抽搐起来,发梢扫过供桌上的猪头,油腻的肉汁溅在她灰白的鬓角,像极了二十年前冬夜,老乞丐给他擦伤口时,药碗打翻在破棉被上的痕迹。
"叮——"
铜铃突然自他掌心震颤,清越的响声撞在祠堂飞檐上,惊得梁上积灰簌簌落下。
林霍手腕一麻,差点没攥住铃铛。
石阶上原本跪坐的"老王"缓缓抬起头,纸糊的脸在月光下泛着青灰,左眼的浆糊裂开道缝,露出里面塞着的指甲盖大小的人皮——那是真正老王的眼尾痣。
"假的。"林霍咬着后槽牙退后半步,鞋跟磕在门槛上发出闷响。
阴影里突然飘出一声叹息。
廊柱后的黑暗像被撕开道口子,半透明的灵体从中挤出来。
这才是老王,脖颈上缠着和族长人偶相同的蛇形符文,泛着幽蓝的光,像条活物在皮肤下游走:"小霍,二十年前我撕了族谱,断了活祭的根。
可那老东西的怨气附在纸人里,等你的血......"
"血?"林霍的耳后又开始刺痛,暗紫符文的血珠正顺着下颌往衣领里淌。
他猛地想起井里纸钱的纹路、老乞丐背上的刺青,喉间泛起铁锈味。
"看门框!"
小明突然拽住他衣袖,指尖几乎要戳进林霍手背。
那是个瘦高的年轻人,眼下青黑,是连续破解三个密码本熬的——此刻他盯着门框上暗红的卦象,指甲缝里渗着血:"这是用活人指甲刻的!
缺角在艮位......"话音未落,卦象突然扭曲,血丝从砖缝里钻出来,缠住他手腕。
小明疼得倒抽冷气,血丝里浮出歪歪扭扭的字迹:"林霍血可破咒"。
祠堂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惨叫。
被绑的村民同时扭过头,脖颈发出令人牙酸的骨裂声。
林霍对上其中一个男人的眼睛,瞳孔里竟映出个裹红布的婴儿——那是他在蝴蝶翅膀里见过的自己。
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他下意识要躲,却被老王灵体一把拽住胳膊。
"别看他们眼睛!活祭傀儡要......"
"嗤——"
地砖裂缝里窜出道黑影。
戴傩面的纸人张着竹篾做的手指,瞬间穿透老王的灵体。
幽蓝符文碎成星子,老王的声音散在空气里:"去地下......"
林霍抄起铜铃砸向纸人。
铃铛嗡鸣震得纸人踉跄,可那些被震碎的纸片刚落地,又爬起来往他脚边凑。
他余光瞥见小明——年轻人的手腕被血丝扎出十几个血洞,整个人正缓缓往祭坛飘升,像片被风卷着的枯叶。
"抓住我!"林霍扑过去拽住小明的脚踝。
血丝突然收紧,他感觉自己被扯得几乎要脱臼。
头顶传来刺耳的摩擦声,抬头望去,祠堂穹顶正降下无数绣花针,每根针尾都系着细锁链,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系统界面的血字几乎要滴下来:"活祭即将完成,存活概率-20%。"
"撑住!"林霍咬着牙往旁边带,两人的重量压得地砖咔咔作响。
裂缝突然扩大,他感觉脚下一空,本能地攥紧小明手腕往下坠。
风声灌进耳朵,黑暗中系统提示音最后炸响:"地下血池......"
意识模糊前,林霍看见血池水面浮着无数红布碎片,每片上的并蒂莲都在朝他张开嘴,像要把他吞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