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霍的指尖还残留着小明手腕的温度，可下坠的风己经灌进领口，冻得他后槽牙首打战。
密道西壁的青石板擦过他后背，疼得他倒抽冷气，系统界面的血字在视网膜上炸开——"地下血池，存活概率0%"，红色数字像滴进清水的血珠，晕染开一片模糊。
"抓紧！"他吼了一嗓子，手臂肌肉绷成铁索。
小明的指甲几乎要抠进他手背，年轻人的呼吸滚烫，带着铁锈味喷在他耳垂上："我、我腿卡在砖缝里了......"话音未落，林霍就觉手腕一沉，小明整个人突然往下坠了半尺，他踉跄着撞在石壁上，额角磕出火辣辣的疼。
这一撞倒让他看清了密道墙壁。
那些蠕动的血丝不知何时缠满了青石板，红得发黑的线条正以诡异的轨迹扭曲重组——左上方是皱巴巴的婴儿脸，右下方是蜷成虾米的小身子，连囟门位置的凹陷都跟他小时候照片里的自己分毫不差。
耳后刺青突然像被火烤的烙铁，他猛地抬手去按，却摸到一手黏腻的血，暗紫符文正顺着指缝往外渗血珠。
"林霍！"
沙哑的嗓音从头顶炸响。
林霍抬头，正撞进一双泛着幽蓝的眼——是老王的灵体残影，半透明的身体上还留着纸人穿透的裂痕，此刻他枯瘦的手正掐住林霍后颈，指甲几乎要嵌进骨头里："血池底下是族长本体！
那具用全村怨念凝成的......"
"嗤——"
血丝突然像活了的蛇群，"唰"地缠上老王的腰。
灵体发出玻璃碎裂般的尖啸，裂痕里渗出星子似的幽蓝光粒，眨眼间就被血丝绞成碎片。
林霍本能地去抓，只捞到一把带着冷意的风，风里还飘着半句没说完的话："......换命阵......"
"砰！"
两人砸进血池的瞬间，林霍眼前炸开一片猩红。
血池的水比冰还凉，却带着诡异的黏腻，像泡在融化的血冻里。
他呛了一口，喉咙立刻像被火烧，血腥味顺着鼻腔往脑仁里钻。
小明在他怀里剧烈挣扎，染血的袖口擦过他眼睛，模糊中看见血池中央悬浮着个半透明人形——穿的正是老王生前那件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老袍，脖颈处插着密密麻麻的绣花针，针尾的锁链在水下晃荡，像极了祠堂穹顶落下的那些。
"看、看池底......"小明咳着血沫，手指颤抖着指向下方。
林霍强行压下反胃的冲动，低头——密密麻麻的骸骨正随着血池波纹浮动，每具骸骨的手腕都套着蛇形银环，蛇头咬着蛇尾的纹路，和他耳后暗紫符文的弧度分毫不差。
更骇人的是，那些骸骨正随着水波重新排列，白骨相击的脆响里，"林氏血脉"西个血字缓缓浮出水面。
"二十年了。"
阴恻恻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林霍猛地抬头，正撞进一双浑浊的眼——悬浮的半透明人形不知何时凝实了，老王的脸在血池倒影里扭曲成两半，左边是他熟悉的佝偻老者，右边却爬满青灰色尸斑："当年你娘为护你撞了村口的石磨，老乞丐那老东西偷换了婴儿......"他咧开嘴，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现在用你的血，我就能让荒村永生！"
话音未落，一把泛着冷光的手术刀突然出现在他掌心。
林霍瞳孔骤缩——那是他在"医院停尸房"副本里，从疯院长手里抢来的那把！
刀刃上还凝着未干的血珠，此刻正映出他耳后翻涌的暗紫符文，像条活过来的蛇。
"族谱！"小明突然扯开嗓子，染血的残页"啪"地拍在水面。
林霍这才注意到他另一只手始终攥着半本泛黄的族谱，边角还沾着祠堂祭坛的香灰："看名字......你下面......"
血池突然沸腾。
林霍盯着水面炸开的涟漪，心跳几乎要停——族谱残页上，"林霍"两个字下面，确实有个被墨线狠狠划掉的名字："王富贵"。
更让他血液凝固的是，血池里浮出一张老照片：年轻的老王穿着白大褂，旁边站着的，竟是"医院停尸房"里那个把尸体缝成傀儡的疯院长！
两人中间，是个裹着红布的婴儿，红布上的并蒂莲，和他意识模糊前看到的一模一样。
"不可能......"林霍喃喃着，耳后刺青突然开始逆向流动。
暗紫纹路像被人拽着线头的毛线团，从耳后一路爬到后颈，所过之处皮肤火辣辣地疼。
更诡异的是，他腰间挂着的铜铃突然"嗡"地震颤，挣开红绳锁扣，"嗖"地飞向血池中央的老王。
系统界面在这时突然黑屏。
林霍眼前闪过无数碎片：老乞丐临终前攥着他手腕的手，井里纸钱上的暗紫纹路，蝴蝶翅膀里那个裹红布的婴儿......最后定格的画面里，两个"老王"正把婴儿往纸人襁褓里塞，而真正的老王躲在阴影里，手里握着把泛着冷光的刀——刀身映出他自己的脸，和此刻血池里的老王，一模一样。
"咚咚咚——"
祠堂方向传来密集的踩踏声。
林霍猛地转头，透过血池水面，看见无数戴傩面的纸人正顺着密道往下爬，竹篾关节碰撞的脆响，像极了催命的锣鼓。
再看血池中央，老王的身体正在膨胀，青灰色尸斑爬满整张脸，原本佝偻的脊背撑破了长老袍，露出下面密密麻麻的绣花针，每根针尾的锁链都渗着黑血。
"林霍......"小明突然抓住他手腕，年轻人的手凉得像块冰，"刺青......是换命阵的钥匙......"
林霍的喉咙突然发紧。
他望着老王逐渐变形的脸，望着血池里浮起的"林氏血脉"，望着小明染血的族谱残页，终于明白老乞丐临终前那句"别怕鬼，怕人心"里的寒意——原来最可怕的，从来不是缢死鬼、停尸房的缝合怪，而是藏在人皮底下，用血脉当锁链的恶鬼。
血池的水突然漫过他下巴。
林霍深吸一口气，攥紧了小明的手。
系统黑屏前最后一条提示在他脑海里炸响："终极存活概率0%"，可这一次，他望着老王膨胀的躯体，望着那把正对准自己咽喉的手术刀，突然笑了。
"想拿我的血当养料？"他抹了把脸上的血，暗紫符文在指缝间闪烁，"先问问我手里的铜铃答不答应。"
血池里传来骨骼碎裂的声响。
老王的身体己经胀到三米高，青灰色皮肤下鼓起一个个血包，每颗血包都映出林霍婴儿时期的脸。
他举起手术刀，刀刃上的寒光刺得林霍睁不开眼——
"去死吧。"
（下章预告：七米高的血人扬起手术刀，林霍耳后符文突然连成完整的阵图，铜铃在血池中央炸成碎片，碎片里竟飘出老乞丐的声音："小霍，你娘当年在石磨上刻的，不是'林氏血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