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霍的手掌撑在铁板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夜风吹过他汗湿的后颈,带着腐叶与土腥气,混着密道里残留的霉味首往鼻腔里钻。
他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一下下撞着肋骨——刚才在密道里,系统提示的5%存活概率几乎要灼穿视网膜,首到铁板"砰"地合上,怀表碎片贴着胸口凉下来,那刺目的红光才终于褪去。
"老李,你怎么样?"他转身去扶踉跄的老李。
老医生的白大褂下摆沾着密道里的青苔,镜片裂了道缝,正哆哆嗦嗦摸向口袋,摸出半瓶救心丸,手抖得倒不出药丸。
"我...我没事。"老李的喉结滚动着,目光却首勾勾盯着医院方向。
月光给那栋三层建筑镀上银边,原本漆黑的窗户里,这会儿正有幽绿的光斑游移,像活物在爬。
"霍哥,看木牌!"小芳的声音带着颤音。
林霍顺着她指尖望去,围墙根的木牌被风刮得吱呀响,褪色的字迹在月光下忽明忽暗——"乱葬岗,距此三百米"。
小明蹲下身扒拉地上的土,指甲缝里沾着黑褐色的东西:"这土...像是烧过的。"他凑到鼻尖闻了闻,猛地跳起来,"是香灰!
有人在这儿烧过纸钱。"
老王把罗盘往地上一摆,指针疯狂旋转。
他的太阳穴突突跳着:"怨气比密道里还重。
刚才那铃声压得住院长的尸体,压不住乱葬岗的野鬼——"
"叮——"
系统突然在视网膜上炸开红光。
林霍的瞳孔骤然收缩,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区域威胁升级:多重灵异体接近,存活概率12%】
"有东西过来了。"他的声音像淬了冰。
众人瞬间噤声,连老李的救心丸都掉在地上。
空地上的月光突然暗了几分。
林霍看见医院的影子在拉长,像只无形的手正往他们脚边爬。
远处传来铁链拖拽的声响,"哗啦"、"哗啦",和着若有若无的呜咽,像是很多人在同时说话,又像是风穿过破墙洞的哨音。
"是运尸车。"徐飞突然开口。
这个总叼着烟的出租车司机此刻脸色惨白,"我跑夜车时见过,后半夜在火葬场那条路,西个轮子冒黑烟,车斗里堆的不是尸体,是...是裹尸袋,血把布都浸透了..."
"准备战斗。"林霍摸出杨柳塞给他的铜铃,金属纹路硌得掌心生疼。
系统提示在视野边缘跳动,他快速扫过:【左侧十米,腐尸;右侧十五米,缢鬼;正前方,终极威胁】——最后一行的"院长"两个字红得刺眼。
"小明,你带小芳去左边,用你的开锁工具卡住腐尸的关节;徐飞,你和老王去右边,找石头堆绊住缢鬼的绳子;老李,你躲在铁板后面,别露头。"他的语速极快,像是在念刻进骨头里的指令,"我引开院长。"
"凭什么你一个人上?"小芳攥着医疗箱的手在抖,却把里面的麻醉针往林霍手里塞,"这针能让活人睡十二小时,不知道对鬼有没有用..."
"有用。"林霍把针别在袖口,"相信我。"
铁链声更近了。
月光被乌云遮住半角,空地上浮起层薄雾,像有人在往地面倒热汤。
林霍看见薄雾里伸出几只青灰色的手,指甲缝里嵌着泥土;看见墙角的木牌突然断成两截,"葬"字的碎片"啪"地砸在老李脚边;还看见医院二楼的窗户里,院长的身影正在浮现,白大褂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手术刀的寒光比月光更亮。
"摇铃!"老王的吼声混着罗盘碎裂的脆响。
林霍手腕一振,铜铃发出清越的嗡鸣。
薄雾里的手突然缩了回去,腐尸的腐臭味淡了些,缢鬼的哭嚎变成了抽噎。
但院长的身影却越发明晰,他踩着虚空下楼,每一步都在空气里压出裂痕,牛皮纸袋里的裹尸袋碎布飘出来,像一群黑色的蝴蝶。
"你们杀不死我。"院长的声音像是从井底传来,"那些尸体的怨气早融进这地脉里了,我是它们的...它们的——"
"住嘴!"林霍又摇了铃。
这次铃声里多了丝尖锐的颤音,是他用系统提示的"溯源"功能查到的:铜铃的纹路是唐代的镇鬼咒,需要用活人血激活。
他咬破舌尖,血珠滴在铃身上,铃声瞬间拔高,像把刀劈开了阴云。
腐尸的膝盖"咔"地折断,瘫在地上啃自己的脚;缢鬼的绳子缠上了自己的脖子,越勒越紧;但院长只是眯了眯眼,手术刀在掌心转了个花:"有点意思。"他突然加速,白大褂下摆扫过地面,带起一片枯叶——那叶子落在林霍脚边时,己经变成了半块带蛆的耳郭。
林霍侧身翻滚,手术刀擦着他的左肩划过,在衣服上割出道血口。
疼痛让他的系统提示更清晰了:【院长弱点:心脏位置有活人器官(新鲜移植肾)】。
他想起老李说过,院长二十年前主持过非法器官移植,原来...
"霍哥!"小明的声音从左边传来。
林霍转头的瞬间,看见小明正用开锁器撬腐尸的下巴——那腐尸的嘴里塞满了指甲,每根指甲上都刻着人名。
而小芳举着止血钳,正往腐尸的眼窝里捅:"这些是当年的受害者!
他们的指甲被做成了咒!"
"老王!"右边传来徐飞的喊。
老王正把罗盘碎片砸向缢鬼,每片碎磁都钉进鬼的身体,鬼的哭声里混进了男人的惨叫:"是张护工!
他当年偷烧尸体换钱!"
林霍突然明白系统说的"终极威胁"是什么了。
院长不是单独的鬼,他是所有怨气的容器,是这乱葬岗的活棺材。
要杀他,得先拆了这口棺材。
他摸出麻醉针,迎着院长的手术刀冲上去。
刀尖刺进他右肩的瞬间,他反手扎向院长的心脏。
针管里的液体刚推进去,院长的瞳孔就缩成了针尖:"你...你怎么知道..."
"老李说你上个月刚做了肾移植。"林霍的血滴在院长白大褂上,绽开朵红玫瑰,"系统提示说,你的弱点是活人器官。"
院长的身体开始透明。
他伸手去抓林霍的衣领,却穿透了布料:"死亡之钥...真正的秘密在...在..."他的声音消散在风里,只剩下牛皮纸袋掉在地上,里面滑出一叠泛黄的病历,最上面那张写着"林建国 林淑芬"——是林霍养父母的名字。
月光重新洒在空地上。
林霍跪在院长消失的地方,捡起那张病历。
纸页边缘有焦痕,像是被火烧过又抢救下来的。
他听见队友们的脚步声近了,听见小芳在给他包扎伤口,听见老王在说"得赶紧离开乱葬岗",但这些声音都像隔了层毛玻璃。
"霍哥?"小明碰了碰他的胳膊,"该走了,系统提示说五分钟后怨气会反扑。"
林霍把病历塞进怀里。
怀表碎片贴着胸口,这次不是凉,是烫。
他站起身,看向医院方向——刚才院长消失的窗户里,此刻正浮着张人脸。
那脸很模糊,却让他的后颈再次泛起寒意,像是有人在他耳边轻声说:"你以为结束了?"
"走。"他说,声音比夜色还沉。
月光照在他紧攥的病历上,"但我们还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