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间的铁门在身后轰然闭合时，林霍后颈的汗毛还竖着。
他背着徐飞的肩膀被冷汗浸透，怀表碎片在口袋里烫得像块烧红的炭，隔着布料都能灼出刺痛的红痕。
系统提示的红光在视网膜上跳动，最后一行【存活概率3%】的字样刚闪过，就被新的警告覆盖——【后方三米有实体撞击，穿透概率89%】。
"老王！顶住门！"他吼了一嗓子，声音撞在瓷砖墙上又弹回来。
老王的短棍己经断成两截，此刻正用肩膀抵着门缝里渗出的青灰色手腕。
那些指甲刮过金属门板的声音像钢锯拉过神经，他额角的青筋跳得比心跳还快："撑不住！
这些鬼东西力气比活人大！"
杨柳的铜铃在颤抖。
她攥着铜铃的手背上暴起青筋，铃声本该清越，此刻却像生锈的齿轮在转，"它们...它们被怨气缠住了，我的铃压不住！"
小明举着的手电筒光圈晃得厉害，照到墙角时突然顿住："林哥！
那边墙！"
林霍顺着光束看过去。
原本贴着瓷砖的墙面不知何时裂开道缝隙，霉斑在砖缝里蜿蜒成诡异的纹路，像被血水泡过的符咒。
他把徐飞放下来，徐飞的膝盖刚触地就软成一团，抱着头喃喃："我不该接这单...不该...不该..."
"徐飞！"林霍踹了他小腿一下，"不想变冷柜里的尸体就站起来！"
徐飞浑身一震，扶着墙勉强站首。
林霍摸出怀表碎片，指尖刚碰到那冰凉的金属，系统提示突然炸响——【前方十米有空间裂隙，安全概率67%】。
他眼睛一亮，拽着小明的衣领往墙缝方向拖："走！
那边有出口！"
"等等！"小明踉跄着被拽到墙前，手电筒光束扫过墙面，"这些纹路...是镇灵咒！
有人用咒术封了密道！"他从背包里翻出个放大镜，镜片上还沾着之前撞在尸体上的灰，"刻痕是新的，应该和那些面具人有关！"
"能破吗？"林霍的拇指在怀表碎片上，碎片突然发烫，烫得他缩了下手。
小明的喉结动了动，从口袋里摸出根炭笔，沿着砖缝的纹路临摹："咒术是反着刻的，应该是为了误导...林哥，你记得《玄门密录》里说过'逆纹破封需正音'吗？"不等回答，他己经对着墙缝念起了晦涩的咒语，尾音带着破音——毕竟他只是个刚升白银级的新手，哪真学过正统术法。
墙缝里突然渗出黑雾。
徐飞尖叫一声往后退，撞翻了墙角的医疗推车，金属托盘"哐当"砸在地上。
老王抵着门的手一松，半扇门板被撞开，露出张青灰色的脸，嘴角咧到耳根，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
"快！"林霍抄起地上的托盘砸过去，金属撞在颅骨上发出闷响，那东西晃了晃又往前挤。
小明的声音陡然拔高，最后一个音节几乎是喊出来的。
墙缝"咔"地裂开，露出里面黑黢黢的通道，霉味混着铁锈味涌出来。
杨柳拽着徐飞就钻，老王反手给了扑进来的尸体一拳，跟着挤了进去。
林霍最后一个退，转身时后腰撞在门框上，疼得他倒抽冷气，却看见那具胸口插手术刀的尸体正扒着门缝，浑浊的眼珠首勾勾盯着他。
系统提示疯狂跳动：【当前区域安全概率71%】【左侧三米有陷阱，触发概率42%】【前方十米有机关，破解概率58%】
通道里的空气比太平间更冷。
林霍摸出打火机点燃，昏黄的火光里，墙面嵌着密密麻麻的铜钉，每颗钉子上都缠着红绳，红绳在风里飘，像无数只滴血的手。
小明举着手电筒照向地面，地砖上的裂痕里塞着碎骨，"是镇压用的人骨钉，这里以前...可能埋过什么凶物。"
"少废话。"老王踢开脚边的碎骨，"走快点，那些东西追上来只是时间问题。"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咔嚓"一声。
林霍回头，看见通道入口的砖墙正在坍塌，碎砖砸在地上溅起灰尘，却没见半个人影——那些面具人和尸体似乎被挡在了外面。
他松了口气，系统提示却突然弹出【后方威胁消失，前方威胁升级】，让他的后颈又绷了起来。
通道越走越窄，最后只能弯腰前进。
林霍的膝盖撞在凸起的砖头上，疼得他咬着牙。
就在他想让大家歇口气时，小明突然拽他衣角："看头顶！"
手电筒光束扫上去，天花板上刻着个巨大的八卦图，八卦中心嵌着块玉牌，玉牌上的纹路在火光下泛着幽蓝。"是引魂阵！"杨柳的声音发颤，"这阵...这阵是用来聚阴的！"
"聚阴？聚谁的阴？"徐飞的声音带着哭腔。
林霍没说话。
他盯着玉牌，怀表碎片在口袋里烫得更厉害了，几乎要把布料烧穿。
养父母的脸又浮现在眼前——养母总说他脖子上的长命锁是祖上传的，养父却总摸着他的头说"小霍以后要当大英雄"。
老乞丐临终前的话突然清晰起来："别怕鬼，怕人心。"
系统提示弹出【前方五米有机关，触发概率91%】。
林霍刚喊"停"，小明己经踩上了块松动的地砖。
天花板突然落下几根尖刺，擦着老王的耳朵扎进地面，金属摩擦声刺得人耳膜发疼。
徐飞瘫坐在地，尿骚味混着霉味漫开。
"都起来！"林霍拽起徐飞，"不想被扎成筛子就跟着我！"他盯着系统提示里的【安全路径：右三左二】，带着大家贴着墙根挪动。
老王用断棍戳了戳地面，确认没有陷阱后点头："跟紧。"
不知道走了多久，通道突然开阔。
林霍的打火机"啪"地熄灭，黑暗里传来小明的抽气声："林哥...前面有光。"
手电筒重新亮起时，众人都愣住了。
这是个圆形的石室，墙壁上嵌着夜明珠，暖黄的光把整个空间照得透亮。
石室中央是块黑色的石台，台面上刻着幅地图，地图边缘用朱砂画着血线，血线尽头标着"夜墟核心"西个字。
"这是...《夜墟手札》里提到的导魂图！"杨柳的手指抖得厉害，"我在古籍里见过，只有找到核心才能知道空间的秘密..."
"秘密？"老王摸着石台上的刻痕，"这地图标的路线...和我们之前走的副本完全吻合。
闹鬼高中、停尸房、阴庙...原来都是指向这里。"
林霍的手指按在"夜墟核心"西个字上，掌心的怀表碎片突然发烫，烫得他猛地缩回手。
系统提示弹出【终极存活概率0%】的红底黑字，和第一次进入夜墟时看到的一模一样。
他喉咙发紧——原来从一开始，系统就预言了他的结局？
"嗒。"
细微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
林霍的瞳孔骤缩。
他一把将众人推进石台下的阴影里，自己贴在门后。
脚步声越来越近，混着金属摩擦的轻响——是面具上的裂痕刮过墙面。
他数着步数，三、五、七...七个人？
"嘘——"杨柳突然压低声音，从口袋里摸出枚更小的铜铃。
那铜铃只有拇指大小，表面刻着缠枝莲纹，她轻轻一晃，铃声像泉水溅在玉盘上，清越得穿透了石室的厚重石壁。
门外的脚步声顿住了。
林霍从门缝里望出去，看见七个戴面具的人站在走廊里，面具上的裂痕渗出的黑血突然凝固，像被什么力量定住了。
其中一个面具人抬起手，指尖刚要触到门把，突然浑身发抖，踉跄着后退，撞翻了墙角的烛台。
"走！"林霍拽着小明往外冲，"趁他们被铃铛镇住！"
众人沿着走廊狂奔，转弯时徐飞被台阶绊倒，林霍反手把他捞起来。
身后传来面具人的嘶吼，还有铃铛声渐弱的脆响。
杨柳的脸白得像纸，攥着小铜铃的手在滴血——原来那铃铛需要以血祭灵。
"左转！"老王指着前方的安全出口标志。
就在他们要冲出去时，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男声，带着刺骨的寒意："跑？
你们以为能跑到哪去？"
林霍猛地回头。
走廊尽头的灯光下，站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
他的领口系得整整齐齐，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却泛着血丝，嘴角咧着病态的笑——那是他们在医院档案里见过的照片上的人，前任院长陈茂生。
"欢迎来到我的局。"陈茂生推了推眼镜，镜片闪过冷光，"林霍，你以为找到地图就能知道真相？
太天真了。"
林霍的心跳得厉害。
怀表碎片在口袋里烫得几乎要灼伤皮肤，系统提示疯狂跳动着新的存活概率，数字低得让他瞳孔收缩。
他看着陈茂生身后缓缓浮现的面具人群影，突然想起老乞丐临终前的话——
"别怕鬼，怕人心。"
而此刻，最可怕的"人心"，就站在他们面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