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像块浸了水的棉被，压得人喘不过气。
林霍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一下下撞着肋骨，震得太阳穴发疼。
系统黑屏前最后那行“终极存活概率0%”的白光还在视网膜上灼烧，后颈被冰锥似的吐息扫过的触感更是清晰——那东西贴得太近了，近到他甚至能闻到腐肉混着来苏水的腥气。
“都别动。”他的声音比自己想象中镇定，手指死死抠住口袋里发烫的怀表碎片，另一只手虚按在太阳穴上。
系统蓝光“唰”地在眼前展开时，他差点松了口气——谢天谢地，它终于恢复了。
【周围存在未知威胁，存活概率20%】
红色字体在视网膜上跳动，林霍的瞳孔微微收缩。
余光瞥见左边人影晃动，是杨柳。
她的手指正掐着自己手腕，指节发白，连涂了甲油的指甲都泛着青。
右边传来小明压抑的抽气声，手电筒滚落在地，光圈歪歪扭扭照着墙根——那里有滩新鲜的血，正顺着砖缝蜿蜒，像条活物。
“靠拢。”林霍用指节敲了敲自己胸口，又比了个“三”的手势。
老王立刻会意，反手勾住徐飞的衣领往中间带。
徐飞的后背抵上林霍胳膊时，林霍能感觉到他整个人在发抖，汗水浸透的衬衫贴着自己手背，凉得像块冰。
“听我数到三，往左转三步。”林霍压低声音，余光扫过系统标出的安全区——密道右侧三米处有个凹陷的墙根，足够塞下五个人。
“一……二……三！”
众人几乎是贴着墙挪过去的。
林霍走在最后，转身时后颈又被什么扫了一下。
他猛得扭头，系统蓝光里只捕捉到一道灰影——是具穿着病号服的尸体，胸口插着的手术刀闪着冷光，和停尸房那具简首一模一样。
“嘘——”小明突然拽了拽他衣角。
前方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像鞋底蹭过潮湿的地砖。
林霍的系统界面瞬间跳出新提示：【东侧15米有类人生物移动，威胁等级B】。
他竖起食指抵在唇上，眼角余光看见老王从背包里摸出短棍，杨柳的手按在腰间的布包上——那里装着她淘来的古铜铃。
脚步声越来越近。
林霍借着系统蓝光看清了来者：五个戴面具的人，面具是青灰色陶土烧的，眉眼处挖着两个黑洞，正随着他们的走动轻轻摇晃。
其中一个突然停住，面具转向他们藏身的墙根。
林霍的后槽牙咬得发酸——对方的视线，或者说“感知”，分明锁在了这里。
“摇铃。”他凑到杨柳耳边轻声说。
杨柳的手指顿了顿，随即攥紧铜铃。
那是她上个月在潘家园淘的，说是清末道士镇压阴煞用的。
上回在废宅副本里，这东西震退过三只吊死鬼。
“叮——”
清越的铃声在密道里炸开。
林霍看见系统蓝光里，那些灰影般的尸体突然扭曲着后退，墙上的抓痕簌簌往下掉土。
戴面具的人则像被敲了后脑勺，动作猛地一滞，其中一个甚至踉跄着撞在墙上，面具裂了道缝，露出里面青紫色的皮肤。
“走！”林霍扯着小明的衣领往前冲。
老王断后，短棍敲在地上发出“咚咚”的闷响；徐飞跌跌撞撞，被杨柳拽着胳膊拖得几乎脚不沾地。
系统提示的安全区正在前方——太平间的铁门虚掩着，门缝里漏出冷白的光，照得地上的血滴泛着珍珠似的光泽。
推开门的瞬间，腐肉味裹着寒气涌出来。
林霍的系统界面跳出【当前区域威胁等级C，建议速查】，他眯眼扫过靠墙的金属冷柜，每个抽屉把手上都挂着金属牌。
最上层那个抽屉的金属牌上，“林建国”三个字还在滴血，和他刚才在密道尽头看见的一模一样。
“这是……”杨柳的声音发颤，她的手电筒光圈扫过墙面。
青灰色的砖墙上刻满了奇怪的符号，歪歪扭扭像是用指甲抠出来的，有些地方还沾着暗褐色的血迹。
“是镇灵咒……但被人改过。”她蹲下身，指尖几乎要碰到那些符号，“改咒的人想把怨气……锁在活人体内。”
“林哥！”小明突然拽他袖子。
林霍转头，看见最里面的冷柜抽屉正在缓缓滑动——“咔嗒”一声，半扇抽屉掉在地上，露出里面蜷缩的尸体。
那尸体穿着病号服，胸口插着把手术刀，和密道里那道灰影简首一模一样。
更可怕的是，其他抽屉也开始动了。
“咔嗒咔嗒”的声音连成一片，像无数只手在拍门。
戴面具的人追来了，他们的脚步声混着冷柜滑动的声响，在空旷的太平间里荡起回音。
林霍看见最近的尸体抬起了手，指甲缝里塞着黑褐色的泥土，正缓缓朝徐飞的脚踝抓去。
“退到门口！”林霍吼了一声。
老王抄起短棍砸向最近的尸体，木棍砸在骨头上发出“咔嚓”的脆响；杨柳摇着铜铃，铃声却比刚才弱了许多，那些尸体的动作只顿了顿，又继续爬过来。
小明举着手电筒乱照，光圈里全是晃动的影子；徐飞己经吓瘫在墙角，抱着头首发抖。
系统提示疯狂跳动：【存活概率12%】【存活概率8%】【存活概率5%】
林霍的目光扫过门口——那里站着三个戴面具的人，面具上的裂痕里渗出黑血，正缓缓抬起手。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怀表碎片，烫得几乎要烧穿布料。
养父母的脸突然浮现在眼前，老乞丐临终前那句“别怕鬼，怕人心”在耳边炸响。
“走！”他一把捞起徐飞，“往密道撤！”
老王撞开挡路的尸体，短棍上沾着白花花的脑浆；杨柳拽着小明的胳膊往门外冲，铜铃在她手里撞得叮当响；林霍背着徐飞，能感觉到背后的冷风越来越近——那具胸口插刀的尸体正贴着他后颈，指甲刮过衣领的声音，比任何铃声都刺耳。
太平间的铁门在身后“轰”地关上。
林霍喘着粗气回头，看见门缝里伸出几只青灰色的手，正抓挠着门板。
戴面具的人的脚步声还在逼近，混着尸体的嘶吼，像涨潮的海水，正漫过他们的脚踝。
“跑！”他抹了把脸上的汗，怀表碎片在口袋里烫出个红印。
系统提示的红光刺得他睁不开眼，但他知道——他们必须在那些东西破门之前，找到密道的另一个出口。
否则……
否则，下一个被刻在金属牌上的名字，可能就是他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