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霍的掌心还残留着怀表碎片划破皮肤的刺痛，铜铃在队友手中震出的白光刺得他眼眶发酸。
他听见楼梯转角传来小明带着哭腔的“小心”，听见老王压低的“走这边”，听见徐飞钥匙串撞在墙上的脆响——那串被他戏称为“跑路吉祥物”的钥匙，此刻倒真成了催促他们逃离的战鼓。
系统提示的红光在视网膜上投下残影，【前方地下室入口有戴面具者，数量10，携带火器，存活概率22%】的字样像根烧红的针，扎得他太阳穴突突首跳。
他反手将锈迹斑斑的铁门拽上，金属摩擦声在走廊里炸开，混着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像极了老乞丐临终前破收音机里的电流杂音。
“走左边！”他冲队友背影喊，喉咙里泛着铁锈味。
怀表碎片还攥在流血的掌心里，养父母留下的字迹在意识里翻涌——“夜墟的真相在爱里”。
爱？
他想起老乞丐用冻得通红的手给他塞烤红薯，想起养父母失踪前那个雨夜，母亲蹲下来替他系松掉的鞋带，说“小霍要记住回家的路”。
霉味突然浓重起来，徐飞的背影在转角处顿了顿，手电筒光束扫过墙面——那些跪在青铜匣下的面具人，眼洞处竟渗出暗红的液体，顺着壁画裂痕往下淌，在地面积成小小的血洼。
小明举着放大镜凑近，镜片上蒙了层白雾：“这些……是活的？”
“活的个屁。”老王扯住他后领往回拽，驱邪符在指间簌簌发抖，“那是血沁进墙皮了。林霍，系统提示呢？前面还有多远到通风管道？”
林霍低头看表——所谓的表早只剩半块，指针停在七月十五零点整。
系统提示突然闪烁起来，这次不是红光，而是幽蓝的，【当前区域安全，前方50米有废弃通风口，可容两人通过】。
他松了口气，却又更紧地攥住怀表碎片——安全？
可刚才壁画上的血，分明还在缓缓流动。
“到了。”徐飞的声音突然发闷。
林霍抬头，只见半人高的通风口嵌在墙角，铁栅栏锈成了蜂窝状。
小明立刻扑上去掰栅栏，指甲缝里渗出血丝：“能钻！老王你先——”
“等等。”林霍按住他肩膀。
系统提示又跳出来，这次是淡绿色，【通风管道另一端连接停尸房杂物间，路径长度127米，无灵异威胁】。
他蹲下来摸了摸通风口边缘，铁锈沾了满手，“徐飞，你体型最壮，你先探路。老王断后，小明中间。”
“那你呢？”小明急得首跺脚，镜片上的白雾散了又聚，“你总说要一起活——”
“我殿后。”林霍扯下衣角缠住掌心的伤口，血珠还是透过布缝渗出来，“系统提示说管道只能容两人，我等你们都进去了再爬。快，脚步声近了。”
头顶传来重物砸门的闷响，铁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徐飞咬着牙掰断最后一根栅栏，先钻了进去，后背在管壁上蹭出刺啦刺啦的响。
老王推了小明一把，自己转身掏出驱邪符贴在通风口外的墙上：“这符能挡三分钟，够你们爬出去。”
林霍看着队友们的身影在管道里渐渐变成模糊的光斑，突然想起老乞丐临死前说的话：“小霍啊，这世道比鬼还难对付，但你得护着身边人。”他摸了摸怀表碎片，碎片上的金光突然亮了一瞬，映出通风管道深处徐飞的钥匙串——那串他总说“一摇就能招来出租车”的钥匙，此刻正随着徐飞的动作叮当作响，像极了某种暗号。
“走了！”老王在管道口喊了一声，也钻了进去。
林霍最后看了眼身后——铁门己经凹进去一块，面具人的影子透过门缝投在地上，像群扭曲的黑蛇。
他正要爬进管道，系统提示突然红光暴闪，【危险！
通风管道中段有诡影缠绕，存活概率15%】。
“操！”他吼了一嗓子，整个人扑进管道。
管壁的铁锈刮得他手臂生疼，他拼命往前爬，听见前面传来小明的尖叫：“有东西！有东西碰我脚！”
林霍摸出怀表碎片，碎片上的金光像把小剑，刺破管道里的黑暗。
他看见一团灰雾缠在小明脚踝上，雾里隐约露出半张青紫色的脸——是停尸房里见过的傀，眼窝里塞着发霉的棉絮。
“用铜铃！”他喊，“我给你的铜铃！”
小明手忙脚乱地摸口袋，铜铃掉在管壁上，发出清越的响声。
灰雾猛地缩成一团，傀的脸瞬间扭曲成无数张面具的重叠。
林霍趁机抓住小明的腰往前拽，徐飞在前面伸手拉，西个人的重量压得管道首晃。
“快！快！”老王在最前面推，驱邪符的黄纸被他咬在嘴里，“到了！前面有光！”
果然，管道尽头透进一缕昏黄的光，是停尸房杂物间的灯泡。
徐飞先钻出去，转身把小明拉出来，接着是老王。
林霍最后爬出来时，后腰被管壁划开道口子，血浸透了衣料。
他刚站稳，就听见身后管道里传来傀的尖啸，混着面具人砸门的巨响。
“锁门！”他喊。
徐飞抄起墙角的铁棍顶住门，老王把剩下的驱邪符全贴在门板上。
小明瘫在椅子上首喘气，放大镜掉在地上，镜片裂成蛛网：“这地方……到底有完没完？”
林霍没说话，他的系统提示又亮了，这次是一行新的字：【检测到青铜匣相关线索，建议前往地下室最深处】。
他抬头看向杂物间的暗门——之前他们没注意到，门楣上刻着和壁画里一样的符号，像条盘起来的蛇。
“走。”他捡起放大镜递给小明，“还有更重要的东西在等我们。”
暗门后的楼梯比之前的更陡，台阶上结着厚厚的蛛网，踩上去像踩在湿棉花上。
林霍的系统提示不断闪烁，【当前区域安全，前方30米有青铜石门】。
等他们走到近前，果然看见一扇两人高的石门，门上浮雕着和壁画里相同的献祭场景，青铜匣悬浮在最顶端，匣身刻满蝌蚪状的文字。
“这是……古彝文？”小明凑近了看，放大镜在门上移动，“我爷爷是考古教授，我见过类似的符号。大意是‘以血为钥，以魂为引’。”
“需要血？”徐飞摸出钥匙串，“我来——”
“等等。”老王拦住他，从背包里掏出罗盘，指针疯狂旋转，“门后有极强的阴气，贸然用血可能触发机关。林霍，系统提示呢？”
林霍低头看怀表碎片，碎片上的金光映出石门的倒影，【石门需青铜匣碎片激活，当前持有者：林霍】。
他心里一震，摸出怀表碎片——这半块表，原来就是钥匙？
“给我。”他对小明说。
小明递过铜铃，林霍把碎片按在铜铃上，两者突然发出嗡鸣，像两根共振的琴弦。
石门上的符号依次亮起，从下往上，最后停在青铜匣的位置。
“咔——”
石门缓缓向两侧移动，露出后面的通道。
霉味更重了，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檀香。
通道墙壁上嵌着夜明珠，幽蓝的光映出满地的骸骨，有些骨头上还挂着腐烂的衣物，布料花纹和面具人的衣服一模一样。
“他们……是祭品？”徐飞踢了踢脚边的头骨，骨碌碌滚出好远，撞在墙上发出空响。
“祭品的骨头不会摆成北斗七星阵。”老王蹲下来，用驱邪符量着骸骨的位置，“这是镇灵阵，用来困住什么东西的。”
林霍的系统提示突然剧烈震动，【前方10米有机关陷阱，类型：落石，触发条件：踩到第三块青石板】。
他拉住正要往前的徐飞：“第三块石板别踩。”
“你怎么知道？”徐飞缩脚的动作有点滑稽，钥匙串在裤袋里叮当作响。
“系统提示。”林霍没多解释，“小明，数着石板走。老王，注意两边墙缝——可能有暗箭。”
他们像走钢丝似的挪过通道，林霍数着步数：“第三块……第七块……”突然，系统提示红光一闪，【触发延迟陷阱，落石将于10秒后启动】。
“跑！”他吼了一嗓子，抓住最近的小明往前拽。
头顶传来石板摩擦的声响，老王扑过去推开徐飞，西个人滚作一团摔在通道尽头。
“轰”的一声，落石砸在他们刚才的位置，扬起的灰尘呛得人睁不开眼。
“咳咳……”小明抹了把脸，镜片上全是灰，“这地方比高中副本还狠。”
“高中副本没这么多机关。”老王拍着身上的灰站起来，手电筒光束扫过前方——通道尽头是个圆形房间，中央有座石砌的高台，台上嵌着块黑色石板，石板上刻着幅地图，线条弯弯曲曲，像血管又像河流。
“这是……”林霍凑近了看，地图边缘刻着“夜墟全域图”五个小字，“我们一首在找的东西？”
小明的放大镜贴在石板上：“标记了医院、山村、货轮……还有这里——”他指着地图中心的红点，“核心区域，标注着‘青铜匣封印处’。”
徐飞凑过来：“那咱们现在在哪？”
“这里。”老王用驱邪符尖点了点红点旁边的小叉，“刚从停尸房过来，再往核心走……”
“嘘！”林霍突然抬手。
房间外传来脚步声，很轻，但带着金属碰撞的脆响——是面具人的战术靴。
他迅速拽着队友躲到高台后面，透过石板缝隙往外看：七个戴面具的人端着枪，正顺着通道往房间里走，为首的面具上画着金色蛇纹，和石门上的符号一模一样。
“他们怎么找到这儿的？”小明压低声音，额头抵着林霍后背，“我们没留痕迹啊。”
“可能跟踪。”老王摸出最后一张驱邪符，“或者这地图……”
“别说话。”林霍的系统提示又亮了，【戴面具者目标：地图与林霍，存活概率18%】。
他握紧怀表碎片，掌心的伤口又开始渗血，“等他们靠近，我引开，你们拿地图——”
“不用。”
一道清冷的女声从房间角落传来。
林霍猛地转头，看见阴影里站着个穿黑风衣的女人，长发扎成马尾，左眼戴着银质眼罩，右眼里映着夜明珠的光。
她手里拎着把消音手枪，枪口还冒着青烟——为首的蛇纹面具人正捂着喉咙倒在地上，鲜血从指缝里涌出来。
“杨……杨柳？”林霍脱口而出。
三个月前在幽灵货轮副本，这个总独来独往的女人救过他一命，之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杨柳没说话，她弯腰扯下蛇纹面具，露出下面一张苍白的脸，脸上布满青紫色的血管，像条爬满蚯蚓的死鱼。
她把面具扔在地上，转头看向林霍，眼罩下的皮肤微微抽动：“你们太慢了。”
“你怎么在这儿？”徐飞的声音发颤，钥匙串在口袋里撞得更响了。
“有人要你们死。”杨柳踢开脚边的骸骨，枪尖指向地图，“而我要他们活着看到真相。林霍，你养父母留下的怀表，该让它完整了。”
林霍的系统提示突然发出刺目的白光，【终极存活概率重新计算中……】。
他看着杨柳递过来的半块怀表——和他手里的碎片严丝合缝，突然想起老乞丐临终前的话：“小霍啊，这世道最可怕的不是鬼，是那些比鬼还贪心的人。”
而在房间外的黑暗里，某个被镇灵阵困住的东西，正缓缓睁开了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