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霍的鞋底在腐叶堆里打滑，身后黑袍人血肉生长的滋滋声像被放大了十倍。
他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撞着怀里那张泛黄的纸，系统提示的红雾在视网膜上跳动，10%的存活概率刺得他太阳穴发涨。
"老王！"他扯着嗓子喊前面的身影，老乞丐教他的"听声辨位"此刻派上用场——老王的脚步声比其他人重两拍，带着常年干农活的拖沓。
老人没回头，只是抬手往左侧拨了拨灌木，露出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小芳拽着小明的胳膊撞进来时，赵刚背上的村民发出低吟。
林霍反手按住最后一人的肩膀推进去，转身瞬间瞥见黑袍人的手指己经长出青灰色皮肤，指甲刮过树干的声响让他后颈寒毛倒竖。
"咔嗒。"
系统突然发出蜂鸣，林霍眼前的红雾骤然凝结成一行血字："周围有敌人接近，存活概率20%。"他猛地刹住脚，腐叶在鞋跟下发出细碎的响。
走在最前的老王也停住了，佝偻的背影在幽暗中缩成一团。
"什么人？"赵刚把村民轻轻放在地上，染血的驱邪符从袖管滑出半张。
他的伤臂还在渗血，却硬是把另一只手按在了腰间——那里别着从祭坛顺来的青铜匕首。
"嘘。"林霍竖起手指。
密林中的虫鸣不知何时停了，取而代之的是布料摩擦的窸窣。
他能闻到铁锈味，不是血，是某种金属长期暴露在潮湿环境里的腥气。
系统提示的红点在左前方三十米处聚集，像群移动的萤火虫。
"前方。"他压低声音，余光瞥见小芳摸出随身的符咒袋，指节因为用力泛白；小明握紧那把改锥，尖端还粘着祭坛血玉的碎屑；王丽己经蹲在被救村民们身前，把最虚弱的那个护在身后。
当第一抹黑影从树后闪过时，林霍的瞳孔缩成针尖。
七个蒙面人，黑色粗布蒙住眉眼，腰间挂着短刀，其中两人手里还提着带倒刺的铁钩。
他们的动作太利落了，不像是普通村民——倒像是...夜墟里那些被训练过的参与者？
"系统，扫描弱点。"林霍在心里默念。
视网膜上的红点突然连成线，在每个蒙面人胸口标出淡蓝色光斑，下方浮动着小字："受精神控制，宿主位于东南方两百米。"
"他们控了。"他迅速转身，"分散！
利用树桩和藤蔓做掩体。
小芳，你负责东边那三个，符咒贴树干上；赵刚，你带小明守西边，等我信号再动手；王丽，护好村民，别让他们出声。"
话音未落，最前面的蒙面人己经挥着铁钩冲过来。
林霍侧身闪过，铁钩擦着他肩膀划过，在树皮上留下深痕。
他反手摸出怀里的青铜匣碎片——方才砸锁时崩裂的边角还带着利茬，对着系统标出的光斑刺去。
"噗。"
碎片没入蒙面人胸口的瞬间，那人突然发出闷哼，动作滞了滞。
林霍乘势推他撞向身后的同伴，两人踉跄着栽进灌木丛。
东边传来小芳的低喝，三张黄符"啪"地贴在树干上，符纸燃起幽蓝火焰，照出两个蒙面人被火光照得扭曲的脸。
"陷阱！"小明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尖细。
林霍转头看见他从裤袋里摸出提前备好的尼龙绳，一端系在树杈上，另一端藏在腐叶下。
冲向西边的蒙面人被绊了个踉跄，树杈上的石块"轰"地砸下来，正砸在一人腿上。
惨叫声在密林中炸开。
剩下的三个蒙面人明显顿了顿，脚步迟疑地往回撤。
林霍趁机从怀里掏出驱邪符——这是上次任务兑换的黄金级道具，专门针对控的活尸。
符纸刚展开，系统提示突然闪烁："宿主移动中，剩余存活概率15%。"
"更多人来了。"赵刚的声音发沉。
林霍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密林中又涌出七八个蒙面人，他们的动作比之前更机械，短刀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小芳的符咒己经用掉西张，额角渗出冷汗；小明的改锥尖断了半截，正抄起块石头；赵刚的伤臂在滴血，染透了半片衣襟。
"老王！"林霍吼了一嗓子。
老人不知何时退到了队伍最后，背靠着棵老槐树，布满皱纹的脸在阴影里忽明忽暗。"这些人...是族长派来的。"老王的声音发颤，"他早就在村里布了局，活祭、阴脉...都是为了困住夜墟里的参与者，拿我们的命养他的...他的鬼契。"
"鬼契？"林霍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系统提示的红点突然疯狂闪烁，他看见最近的蒙面人眼里闪过一丝清明，转瞬又被浑浊取代。"只有找到诅咒之符..."老王攥住他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在村东头的老井底下，那是解开一切的钥匙。"
"族长为什么要这么做？"小芳的符咒烧完最后一张，火苗在她掌心明灭。
"为了控制夜墟。"老王的喉结动了动，"二十年前...你养父母失踪那晚，他也在。"
林霍的呼吸猛地一滞。
老乞丐临终前的话突然在耳边响起："别怕鬼，怕人心。"他望着老王浑浊的眼睛，突然想起祭坛上那些被附身的村民——他们的眼神，和此刻这些蒙面人何其相似。
"走！"他扯着老王的胳膊往密林更深处跑，"去老井！"
系统提示的存活概率降到了12%。
身后传来蒙面人追近的脚步声，混着黑袍人逐渐清晰的笑声。
林霍能感觉到怀里的纸被汗水浸透，上面"阴脉交汇"的字迹晕成模糊的团。
前方的树影越来越密，像是一张正在收拢的网。
老王的脚步突然顿住，指向左侧："那边有个废弃矿道，能通到老井。"
林霍抬头。
月光透过树冠，在矿道入口投下一片阴影。
阴影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