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尽头的石缝里渗出潮湿的土腥气，林霍的鞋跟磕在凸起的岩石上，几乎栽进李明怀里。
身后的轰鸣渐远，可系统提示仍在视网膜上跳动着猩红数字——10%，像根烧红的针戳在眼球上。
"到...到了？"赵刚扶着石壁蹲下，肩膀的抓痕还在渗血，顺着胳膊滴在青石板上，"滴答"声在狭小空间里格外清晰。
小芳的指尖抵着太阳穴，脸色比月光还白："后面...没有东西追上来。"她的声音发颤，发梢还沾着烧焦的纸灰。
林霍松开攥着陶片的手，掌心被陶片边缘硌出红印。
陶片上"真出口，不在此"的刻痕在手机冷光下泛着青，他突然想起老李临死前抓着他手腕的力度——那老头指甲缝里全是石粉，说"隐蔽通道通着老祠堂后墙"时，浑浊的眼珠亮得反常。
"喝水。"王丽把军用水壶递过来，壶身还带着她体温。
林霍仰头灌了半口，凉水顺着喉咙刺进胃里，这才注意到自己后背全被冷汗浸透了。
李明缩在角落，怀里的陶片和他怀里另半块——刚才在盗洞捡的——突然发出细微的震颤，"嗡"的一声轻响。
"谁？"林霍弹簧刀己经出鞘，刀尖指向通道入口。
阴影里走出个佝偻身影，老张的烟杆在黑暗中明灭，火星映得他脸上的皱纹更深："别怕，是我。"他咳了两声，烟杆往地上一杵，"玉珏碎了？"
林霍点头，刀刃却没收回。
老张年轻时当过十年村治安员，现在是荒村唯二能和"夜墟"参与者说上话的老人。
可上回在土地庙，这老头说"玉珏镇着怨气"时，手指在发抖——和阿强被诅咒时的抖法一模一样。
"活祭要开始了。"老张突然凑近，浑浊的眼珠里浮起血丝，"子时三刻，东头密林中的老祭坛。"他的手抓住林霍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我孙子被绑在那儿，还有村头的二丫、西屋的柱子...他们要是被血祭了，这村子的怨气能掀翻三十里山梁！"
林霍的系统提示突然闪烁，视网膜上跳出"人类异常情绪波动：恐惧值92%"。
他盯着老张颤抖的喉结——这老头没撒谎，但恐惧底下还压着点别的，像块浸了水的抹布，沉甸甸的。
"小明！"林霍喊了声。
蹲在墙角捣鼓手机的瘦高个抬头，镜片上沾着灰："到。"
"你破解密码最快，等下跟我找仪式控制装置。"林霍转向王丽，"你和赵刚断后，小芳感应周围有没有埋伏。
李明..."他扫了眼缩成球的青年，"抱紧陶片，那东西可能和出口有关。"
老张突然拽住他衣角："走后山小路，别过晒谷场——晒谷场的石磨底下埋着镇尸钉，踩中了能把活人困成纸人。"他从裤腰里摸出半块罗盘，铜面磨得发亮，"顺着指针走，红针指的是祭坛方向。"
密林里的虫鸣突然哑了。
林霍的系统提示"唰"地亮起："前方15米，地面陷阱：绊索触发式毒箭，存活概率68%。"他拽住身侧的小芳往旁边一推，自己矮身滚进灌木丛。"叮"的一声脆响，三支黑羽箭擦着他后颈钉进树干，箭镞泛着幽蓝。
"左边！"小芳突然尖叫。
林霍抬头，三个披麻戴孝的村民从树后冲出来，手里举着锈迹斑斑的镰刀。
赵刚吼了一嗓子扑上去，肌肉虬结的胳膊硬接下一刀，血花溅在村民脸上——那村民却像没知觉似的，张开嘴露出满嘴黑牙，镰刀往赵刚软肋捅去。
"小心！"王丽的工兵铲斜着劈下来，铲刃磕在镰刀上迸出火星。
林霍摸出弹簧刀刺向村民膝盖，刀尖没入皮肉时，系统提示弹出"目标无生命体征：尸体操控类灵体寄生"。
那村民的膝盖"咔"地折成诡异的角度，却还在往前爬，指甲在地上抓出刺耳的划痕。
"烧！"林霍喊。
小芳颤抖着摸出打火机，她袖子上的焦痕还没褪净——上回在石室，就是她用火焰烧退了纸人。
火苗舔上村民的麻服，焦糊味混着腐肉味涌进鼻腔，那具尸体终于下去，露出后背上缝着的黄纸符，朱砂写的"镇"字被血浸透。
"走！"林霍抹了把脸上的汗。
系统提示的存活概率己经降到45%，视网膜边缘的红雾越来越浓——这是系统升级前才会出现的预警，说明附近有高阶灵体。
祭坛出现在月光里时，林霍的呼吸顿住了。
开阔地中央堆着三尺高的木台，七八个村民被麻绳捆在台柱上，嘴被破布堵着，眼睛肿得只剩条缝。
最中间的石案上摆着个青铜鼎，鼎里的黑血正"咕嘟咕嘟"冒着泡，飘出的热气在半空凝成青灰色的雾。
黑袍人背对着他们，他的影子被月光拉得老长，几乎要缠住最近的台柱。
林霍注意到他脚边画着巨大的阵图，朱砂混着血，在地上漫成狰狞的花。
系统提示疯狂跳动，最终锁定在黑袍人头顶："特级灵体：活祭祭司（本体己死，残魂操控），存活概率12%。"
"装置！"小明突然压低声音。
他蹲在祭坛左侧的石堆旁，指尖戳着块嵌在石头里的青铜板，板上刻满扭曲的符文，"这是仪式核心，破坏它应该能中断献祭。"他掏出从背包里摸出的改锥，刚要动手，林霍的系统提示突然炸开刺耳鸣叫。
"警报！"
刺耳的铜锣声从密林中炸响，震得人耳膜发疼。
黑袍人缓缓转过身，他的脸藏在兜帽里，可林霍看见他嘴角咧到耳根——那根本不是人的表情。
被绑的村民突然剧烈挣扎，其中一个年轻女孩挣断了手腕的麻绳，她抬头时，林霍看清了她的眼睛——眼白全是血丝，瞳孔缩成针尖大的黑点。
"他们被附身了！"小芳的声音带着哭腔。
林霍的弹簧刀在掌心沁出冷汗。
系统提示的存活概率正在疯狂下跌，8%、5%、3%...他看见黑袍人抬起手，指尖指向他们的方向。
密林中传来此起彼伏的脚步声，不是之前的尸体，是活人——是那些本该在家睡觉的村民，此刻正瞪着发红的眼睛，举着锄头、镰刀、扁担，从西面八方涌来。
月光突然被乌云遮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