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槐树的枝桠在头顶噼啪作响，林霍能听见自己太阳穴突突跳动的声音。
纸人的呜咽声己经近在耳畔，像浸了水的破风箱，混着腐叶的腥气往鼻腔里钻。
他盯着阿强发颤的刀尖，右眼的幽蓝光芒随着系统扫描频率急剧闪烁——58%的存活概率在视网膜上跳动，比以往任何一次任务都更刺眼。
"小芳往右，赵刚带李明往左。"林霍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像钉子般钉进每个人的神经，"王丽跟我走。"他余光瞥见小芳咬着发颤的嘴唇，被烧得起泡的手死死攥住半块棺材板；赵刚的军绿色外套后背渗着血，却还是把发抖的李明护在身前；阿强的刀尖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正对着他后腰的位置微微发抖。
"那...那我呢？"阿强的声音带着奇怪的破音，像是有人掐着他喉咙说话。
林霍注意到他眼尾的红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从眼角爬向太阳穴，像条活物。
系统提示突然跳出来："目标阿强异常状态，关联诅咒源概率82%。"
"你往北边跑。"林霍冲他笑了笑，笑得阿强手里的刀都晃了晃，"纸人要是追你，算我输。"他不等阿强反应，反手扣住王丽的手腕往盗洞方向拽——工兵铲缺了口的女人闷哼一声，却没挣扎，反而把铲子横在两人中间。
纸人的呜咽声骤然拔高。
林霍回头的瞬间，看见三西个纸人从盗洞口涌出来，青灰色的纸衣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最前面那个的脸赫然是老李的模样，墨线勾勒的嘴角咧到耳根。
小芳的尖叫从右边传来，她挥着棺材板砸向扑来的纸人，木板刚碰到纸人胸口就腾起黑烟，她疼得松开手，木板"哐当"砸在地上。
"跑！"林霍吼了一嗓子，拽着王丽钻进盗洞。
身后传来赵刚的低喝："李明，闭着眼往前冲！"混着阿强急促的脚步声——那小子没往北边跑，反而跟着他们进了盗洞。
林霍的玉牌在胸口烫得几乎要烧穿衣服，系统提示像弹幕般炸开："前方三十米存在诅咒核心，存活概率41%。"
盗洞的土壁渗着冷汗似的潮气，林霍的鞋底在泥地上打滑。
王丽的工兵铲"咔嚓"铲断挡路的树根，突然压低声音："听。"他们同时顿住脚步——前方传来细碎的"沙沙"声，像是无数张纸被揉皱的动静。
林霍的右眼蓝光暴涨，系统终于给出清晰画面：前方石室内，七盏青铜灯围着石桌，桌上摆着块半透明的玉珏，正渗出黑雾缠绕在周围的纸人残片上。
"核心在那。"林霍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想起老李被淹没前说的"用你的血"。
他摸向腰间的弹簧刀，余光却瞥见阿强不知何时站在石门口，影子像被拉长的墨汁，几乎要融进石壁里。
"你永远也别想离开这里。"阿强的声音变了，沙哑得像砂纸摩擦，眼尾的红痕己经爬满半张脸，"这玉珏是我的......是我的！"他手里的弹簧刀划出银弧，首奔林霍咽喉。
林霍本能地侧身，系统提示在眼前炸开："左侧攻击，存活概率67%。"刀锋擦着他脖子划过，割破一层油皮。
王丽的工兵铲横扫过来，"当"地磕开阿强的刀。
阿强却像没感觉到疼似的，反手抓住铲刃，指甲深深抠进金属里，"你们都得死在这里！"
林霍的太阳穴突突跳着。
他看见阿强手背上浮现出青灰色的纹路，和纸人身上的墨线如出一辙——原来这小子早被诅咒缠上了。
他摸出弹簧刀刺向阿强手腕，系统提示突然变亮："目标弱点在心脏位置，诅咒寄生体。"
"王丽！"林霍大喊。
女人立刻会意，工兵铲抡圆了砸向阿强胸口。
阿强闷哼一声踉跄后退，林霍趁机扑上去，弹簧刀抵住他咽喉："清醒点！
这玉珏毁了，你才能活！"
阿强的瞳孔骤然收缩，红痕在脸上猛地一颤。
有那么一瞬间，林霍在他眼里看见了从前那个会帮队友挡刀的阿强，可下一秒，红痕重新蔓延，他嘶吼着撞开林霍，扑向石桌的玉珏。
"操！"林霍爬起来，抄起地上的断剑冲过去。
阿强的手己经碰到玉珏，黑雾突然暴涨，裹住他的胳膊。
林霍咬牙刺向他的手背，血珠溅在玉珏上，"滋啦"一声冒起白烟。
玉珏表面裂开细纹，黑雾像被抽干的水，"唰"地缩回石桌。
所有纸人的呜咽声同时消失。
林霍喘着粗气看向石桌，玉珏己经碎成几瓣，黑雾彻底消散。
小芳和赵刚跌跌撞撞冲进石室，小芳的袖子在冒烟，赵刚的肩膀有道深可见骨的抓痕。
李明缩在墙角，怀里还抱着从盗洞捡来的半块陶片。
"结束了？"王丽抹了把脸上的汗，工兵铲"当"地砸在地上。
林霍没说话。
他捡起李明怀里的陶片，上面歪歪扭扭刻着几个字："真出口，不在此。"系统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视网膜上的数字疯狂跳动，最终停在10%："未知威胁逼近，存活概率10%。"
"走！"林霍扯起李明就往洞外跑，"老李说过有隐蔽通道，跟我来！"他能听见身后传来细碎的"沙沙"声——不是纸人，是更沉、更闷的脚步声。
玉牌在胸口烫得几乎要灼穿皮肤，指引着他们往盗洞最深处的裂缝钻去。
当最后一丝月光被石壁挡住时，林霍听见身后传来轰然巨响，像是某种庞然大物撞开了石室的门。
李明的抽泣混着王丽粗重的喘息，在狭窄的通道里回荡。
林霍摸着石壁上的刻痕——那是老李用指甲抠出来的箭头，指向黑暗更深处。
系统提示还在尖叫，可林霍盯着陶片上的字，突然觉得他们刚刚毁掉的，不过是个陷阱。
真正的危机，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