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把手动的瞬间，林霍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系统屏的红光刺得他眼球生疼，检测失败的提示像根细针扎进神经——这是他进夜墟以来头回遇到系统卡壳。
老乞丐临终前烧的檀香混着门外飘进来的草药味，在鼻腔里拧成一股绳，他忽然想起十六岁那年蹲在桥洞底下，老乞丐裹着破棉絮咳嗽，说"鬼要你命前，总爱先让你想起最亲的人"。
"别慌。"他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默念，短棍在掌心沁出一片汗。
余光瞥见王丽的钢筋尖己经贴上门缝，指节泛着青白；李明的驱邪符抖得几乎要着起来，符纸边缘在颤抖中蹭过墙面，留下一道淡黄的痕迹。
"咔嗒——"
金属转动的声响像块碎冰砸进骨髓。
林霍下意识屏住呼吸，看见门缝里漏进一线光，照出飘在空气里的黑丝——那些烧焦的头发正顺着气流往门内钻，像有生命的蛇。
门开了半寸。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黑皮鞋，鞋尖擦得发亮，在积灰的地面上压出清晰的鞋印。
往上是笔挺的西裤，再往上是及膝的黑斗篷，帽檐压得很低，只露出下半张脸：嘴唇泛着不自然的青灰，嘴角却勾着笑，像是用线吊起来的傀儡。
檀香突然浓得呛人。
林霍后颈的汗毛全竖起来了。
这味道和老乞丐的香不一样，老乞丐的是沉水香混着艾草，清苦里带点暖意；眼前这股香甜得发腻，像掺了血的蜜。
他听见李明喉结滚动的声音，王丽的钢筋在掌心蹭出沙沙的响，自己的心跳声大得几乎要盖过呼吸。
黑衣人停在门口，帽檐缓缓抬起。
林霍的瞳孔骤缩——对方的眼眶里没有眼球，只有两团幽绿的光，像深夜里野狗的眼睛。
"你们来了。"声音像生锈的齿轮在磨，每个字都带着刺，"比上个月早三天。"
王丽的钢筋"当啷"掉在地上。
她猛地扑过去要捡，却被林霍一把拽住手腕。
系统屏这时候突然刷新，血红色的字在视网膜上炸开："拟态生物触发深层记忆关联，存活概率修正为19%。"
"你认识我们？"林霍的声音比他想象中稳，短棍悄悄往身侧挪了挪，挡住李明发抖的手，"上个月？"
黑衣人没回答，转身往仓库深处走。
他的脚步声很轻，却每一步都踩在林霍的神经上——和刚才门外的脚步声分毫不差。
林霍看见他经过墙角那堆黑丝时，那些烧焦的头发突然立了起来，像在对他行礼。
"霍哥..."李明的声音带着哭腔，"定位仪上的绿点全没了，刚才还七只的..."
王丽猛地捂住他的嘴。
黑衣人在仓库最里面的墙前停住，抬手按在墙面上。
林霍这才发现那面墙不是水泥，是块青黑色的石碑，表面坑坑洼洼刻满符文，有些地方还沾着暗褐色的痕迹，像干涸的血。
黑衣人指尖划过符文，墙面上突然泛起幽蓝的光。
林霍摸出手机，屏幕调至最低亮度，快速按下快门。
闪光灯刚灭，他就听见身后传来布料摩擦的声响——黑衣人转过了身，帽檐下的幽绿光点正对着他。
"你不该看这个。"
林霍的手机"啪"地掉在地上。
他弯腰去捡，余光瞥见石碑上的符文在动，像活过来的黑虫。
系统屏疯狂闪烁，提示框一个接一个弹出："未知能量波动，危险等级提升""记忆篡改风险92%""建议立即撤离"。
"我该看什么？"他首起身子，把手机塞进裤兜，短棍攥得指节发白，"你是谁？
夜墟的幕后主使？"
黑衣人笑了，青灰的嘴唇咧到耳根："主使？
我只是看门人。"他抬起手，林霍这才发现他的指甲长得离谱，泛着半透明的紫，"该走了，小混混。
下个月十五，带齐你们的命来。"
话音未落，黑衣人突然消失了。
仓库里的檀香瞬间散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李明急促的喘息声。
林霍摸向刚才黑衣人站过的地方，墙面冷冰冰的，石碑上的符文也恢复了静止，像从来没动过。
"人呢？"王丽举着钢筋转了一圈，"刚才还在这的！"
"走了。"林霍掏出手机，照片里的石碑清晰得可怕，符文边缘泛着诡异的蓝光，"你们看这个。"
李明凑过来，眼镜片上蒙了层白雾："这...这不是普通的符文，我在旧书摊见过类似的，是...是镇灵碑的刻纹？"
"镇灵碑？"王丽凑过去，钢筋尖戳了戳屏幕，"镇什么灵？"
"不是镇灵，是困灵。"
陌生的女声从仓库门口传来。
林霍猛地转头，看见陈静倚在门框上，手里攥着半块驱邪符——她什么时候进来的？
刚才怎么没听见脚步声？
陈静走过来，指尖轻轻划过手机屏幕上的符文："这是'幽门契'，我奶奶以前给我讲过，说是用来封锁夜墟核心区域的。
二十年前我爸失踪前，家里的老日记本里也画过这种符号。"她抬头，眼睛在黑暗里发亮，"林霍，你养父母也是二十年前失踪的吧？"
林霍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他想起系统提示里那个"终极存活概率0%"的预言，想起老乞丐临终前攥着他手腕说"去找桥洞下第三块砖"，砖下面压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里的女人抱着婴儿，身后的背景...像极了石碑上的符文。
"你想说什么？"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发哑。
陈静从口袋里掏出张皱巴巴的地图，摊在石碑前。
林霍看见地图最中央画着个骷髅头，旁边用红笔写着"幽灵工厂"。
"我爸失踪前最后去的地方，就是这里。"她的指尖按在骷髅头上，"而石碑上的幽门契，是进入那里的钥匙。"
仓库外突然响起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刮铁门。
李明的定位仪重新发出蜂鸣，屏幕上的绿点像炸开的烟花，从西面八方涌来。
"霍哥！"王丽踹开脚边的钢筋，"那些变异体又围过来了！"
林霍看了眼陈静手里的地图，又看了眼手机里的石碑照片。
系统屏在这时弹出新提示，这次的字是暗红的，带着细微的裂痕："幽灵工厂副本开启倒计时：3天23小时。"
"走。"他把短棍往肩上一扛，冲队友扬了扬下巴，"先出去再说。"
陈静把地图叠好塞进他手里，指尖在他掌心轻轻一按。
林霍感觉到掌心里多了张纸条，展开看是一行小字："二十年前夜墟第一批参与者名单，在幽灵工厂地下三层。"
仓库外的刮擦声越来越近，混着变异体嘶哑的嚎叫。
林霍回头看了眼石碑，突然发现刚才黑衣人站过的地方，地面上有个浅浅的鞋印——和老乞丐临终前穿的那双黑布鞋，鞋底花纹分毫不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