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霍的耳膜还在嗡嗡作响，喉间腥甜首往上涌。
他撑着墙半跪在地，指腹下的青砖带着潮冷的苔藓，和方才医院密室的金属完全不同。
远处传来的梆子声像根细针，扎破了爆炸后的耳鸣——咚，咚，咚，是那种老旧的檀木梆子，每响一声，空气里就漫开更重的腐叶味。
"系统！"他咬着牙低喝，视网膜上的提示屏立刻亮起猩红字幕。
可这次没了"黄金级威胁"的警告，取而代之的是滚动的淡金色小字："初始之墟，空间稳定度37%，扫描范围限制至20米。"
林霍的瞳孔骤缩。
他扯下衣角按在小臂的伤口上，鲜血很快浸透粗布——那道被阿强金属膝盖划开的伤还在渗血，可更让他心跳加速的是系统提示的变化。
老乞丐教他认过《奇门遁甲》残卷，"初始"二字在术数里总带着开天辟地的混沌气，可夜墟里怎么会有这种地方？
"李明？
王丽？"他摸出腰间的铜哨，这是上回山村副本用生存点换的"联络器"，能在2公里内传递声波。
哨音刚出口，系统屏突然弹出几个闪烁的绿点——左前方300米，右后方200米，还有个在正上方？
"霍哥！"李明的声音从左边传来，带着哭腔的尾音撞在青墙上。
林霍抬头，就见穿格子衬衫的男人正从巷口的老槐树上往下爬，裤脚挂着紫花的藤蔓，"我、我刚才被气浪甩到树杈上了！
这地方的树...树皮是软的，像...像活的！"
林霍抄起短棍冲过去，在离老槐树三步远的地方顿住。
树干上的裂纹正渗出透明黏液，每滴黏液落地，就会绽开一朵紫色小花。
系统提示突然跳出："变异植物，触碰后皮肤溃烂概率63%。"
"别动！"他拽住李明后领往后拖，后者的鞋底刚蹭到黏液，鞋面立刻冒起青烟。
李明低头看了眼，喉结滚了滚，从兜里摸出个玻璃小瓶——是陈静给的"心理镇定剂"，"我、我用系统扫过，这地方的威胁等级...不太稳定。
刚才看到王丽的绿点在废工厂方向，她说...她说看到赵刚的消防斧了。"
"王丽！"林霍又吹了声哨，这回右边传来清脆的回应。
穿运动服的女孩从断墙后探出头，马尾辫上沾着锈渣，手里举着半截钢筋，"我在废厂房二楼！
这里有好多生锈的机器，像...像被人拆了又拼起来的！"她踢了踢脚边的齿轮，金属碰撞声惊飞了几只黑鸟——那些鸟没有羽毛，翅膀上覆盖着鳞片，掠过众人头顶时，带起一股股腐鱼味。
系统屏再次闪烁："变异生物（拟态鸦），攻击概率89%，存活概率41%。"
林霍把李明推到断墙后，短棍在掌心转了个花。
黑鸟群俯冲的瞬间，他看清了它们的眼睛——是和阿强一样的幽绿色。"蹲下！"他大喝一声，短棍横扫击飞最近的一只，那东西被击中后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叫，翅膀上的鳞片簌簌掉落，露出下面蠕动的粉色肉膜。
王丽的钢筋精准刺穿另一只的咽喉，腐臭的血溅在她脸上，她却抹了把脸笑："和学校后山的野麻雀似的，就是味儿重点。"
"别恋战！"李明举着手机大小的"危险定位仪"（上回医院副本用200生存点换的），屏幕上的绿点正在聚集，"系统说还有七只在逼近，咱们得去废厂房！"
三人猫着腰往王丽指的方向跑，林霍的余光瞥见墙根的紫花。
那些花原本低垂着，此刻却全都转向他们，花心里露出细小的尖牙。
系统提示的存活概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跌：38%、35%、32%...
"跳！"林霍拽着李明跨过半人高的锈铁栏，王丽跟着翻进来时，裤腿被划开道口子，她却浑不在意，指着前方废弃的厂房："二楼有个仓库，我刚才试过，门能从里面反锁！"
厂房的铁门早就锈穿了，三人鱼贯而入。
林霍的鞋底踩在积灰上，扬起的尘雾里飘着几缕黑丝——像是烧焦的头发。
李明的定位仪突然发出蜂鸣，他凑近屏幕，脸色煞白："霍哥，小芳的绿点...在咱们头顶。"
林霍抬头，天花板的通风管道里正往下渗黑液，和阿强枪里的一样。
他刚要提醒众人后退，王丽突然拽住他胳膊："听！"
细微的脚步声从仓库门外传来。
不是变异生物的爪击声，也不是植物的藤蔓摩擦声，是...人的皮鞋底蹭过地面的声音，一下，两下，像有人在门外数着步数。
林霍把短棍攥得指节发白。
李明的镇定剂瓶子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王丽的钢筋在掌心沁出冷汗，她对着林霍比划口型："几个人？"
系统屏在这时弹出新提示，这次的字比任何时候都红："门外生物，人类拟态概率98%，存活概率...检测失败。"
脚步声停在门前。
空气里突然多了股檀香，混着若有若无的草药味——和老乞丐临终前烧的那种香一模一样。
林霍的后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冲王丽使了个眼色，后者轻手轻脚摸到门后，钢筋对准门缝。
李明颤抖着摸出驱邪符，符纸在他手里抖得几乎要碎。
"咔嗒。"
门把手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