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像浸透墨汁的布，瞬间裹住所有人的感官。
林霍的后槽牙咬得发酸，掌心的铜钱硌出红印——这是老乞丐临终前塞给他的，说是能挡阴煞。
可此刻铜钱的锈味混着密室里陈腐的电子元件焦糊味，首往鼻腔里钻。
"别聚堆！"他的声音比自己预想的还哑，右手死死攥住短棍，左手虚按在腰间挂着的罗盘上。
系统提示屏在视网膜上疯狂闪烁，红色警告条像烧红的铁丝："未知威胁接触中，解析失败率97%。"这是系统激活以来头回卡壳，他喉结动了动，想起新手村那只红衣厉鬼，当时系统还能标出32%存活概率。
"小杰！"刘洋的声音从左侧传来，带着点发颤的急，"你眼镜碎了？"林霍耳尖动了动，听见布料摩擦声——应该是刘洋扯下自己的外套，给小杰蒙上眼睛。
陈静低低的抽气声在右后方，她有低血糖，紧张时会喘不上气。
王丽的军靴在水泥地上碾出细碎的响，那是她习惯在战斗前调整重心的动作。
"李明，开冷光棒。"林霍摸出裤兜里的荧光棒，用力掰亮。
幽蓝的光撕开黑暗一角，照出五张紧绷的脸：小杰的镜片裂成蛛网，眼尾沾着玻璃碴；刘洋的外套半搭在肩上，露出臂弯里鼓起的肌肉；陈静咬着嘴唇，指尖掐进掌心；王丽的军刀己经出鞘，刀刃反着冷光。
系统突然"叮"了一声，提示框跳出一行歪斜的字："检测到生物电异常波动，疑似改造体。"林霍瞳孔微缩——三个月前在幽灵货轮副本，他见过被海鬼寄生的船员，当时系统标了"寄生类灵体"，可这次的提示词是"改造体"，带着机械感的金属光泽。
"它们不是鬼。"他脱口而出，短棍在掌心转了个花，"是被改造成武器的人。"话音未落，左侧传来骨骼错位的"咔嗒"声，幽蓝冷光里，一道黑影从电子屏后闪出来——那是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脖颈以诡异的角度向后折，眼眶里嵌着两个幽绿的灯泡，正滋滋冒着电火花。
"分散！"林霍挥棍指向密室西角，自己则朝最里侧的电子屏扑去。
白大褂男的手臂突然伸长，像根生锈的弹簧，首取刘洋咽喉。
王丽的军刀"唰"地劈下，刀锋砍在男人手臂上，迸出一串火星——那根本不是血肉，是裹着人皮的金属骨架。
"李明！
闪光弹！"林霍吼道。
李明早把战术背心的暗袋摸开，三枚闪光弹呈三角抛向空中。
刺目的白光炸开瞬间，林霍瞥见更多黑影从仪器后面涌出来：有穿病号服的，有穿工装的，每个人的关节处都露着金属齿轮，眼球位置要么是摄像头，要么是发着幽光的二极管。
系统提示突然恢复，红色字体跳动得更快："改造体数量12，防御网成型中，存活概率7%。"林霍咬着牙，从裤腰摸出三张黄符——这是上回在阴庙副本用二十点生存点换的驱邪符，原本打算留着对付终极任务。"小芳！
赵刚！
跟我绕后！"他扯过小芳的手腕，撞开电子屏后的通风管道，赵刚殿后，用消防斧劈开挡路的金属支架。
密室另一头传来王丽的闷哼，林霍回头时正看见她被改造体的机械腿扫中后腰，撞在墙上。"王姐！"小杰的声音带着哭腔，可他蒙着刘洋的外套，只能盲打，短刀砍在改造体膝盖上，"当"的一声弹开。
林霍心脏揪成一团，系统提示里的存活概率正在暴跌："5%...3%..."
"看这边！"他抄起短棍砸向最近的电子屏，玻璃碎裂声炸响。
所有改造体的头都转向他，幽绿的灯泡眼同时亮起。
林霍退到密室中央的仪器旁，那口倒置的"棺材"还在震颤，表面的"血管"渗出黏腻的黑液。
他突然想起老乞丐说过的话："邪物越凶，破绽越明显。"系统提示框突然弹出新内容："改造体能源核心：仪器顶部红色按钮。"
"李明！
引它们过来！"林霍朝李明使眼色。
李明立刻拽掉战术背心上的荧光棒，朝密室门口扔去。
改造体们发出尖锐的蜂鸣，集体转向光源。
林霍趁机拽着小芳、赵刚绕到仪器后方，赵刚的消防斧劈断两根金属锁链，露出藏在仪器侧面的密码锁。
"0715。"林霍脱口而出——七月十五，夜墟开启的日子。
密码锁"滴"的一声，红色按钮弹了出来。
他刚要按下去，耳后突然传来冷风。
"你以为这样就能赢吗？"
阿强的声音像块冰，砸进沸腾的油锅。
林霍转身时，短棍几乎擦着阿强的鼻尖扫过——这个月在医院副本背叛他们的男人，此刻正握着把枪管缠着铜线的怪枪，枪身还滴着和仪器里一样的黑液。
他的左眼蒙着纱布，右眼泛着和改造体一样的幽绿，"除非你能打败我。"
金属碰撞声炸响。
林霍的短棍磕开阿强的枪管，反手扫向他的膝弯。
阿强却像没知觉似的，抬腿撞上来，膝盖处的金属齿轮擦过林霍的小臂，血珠立刻渗了出来。
系统提示疯狂闪烁："目标强化等级黄金级，存活概率0%。"
"小芳！
按按钮！"林霍吼道。
小芳颤抖的手刚触到红色按钮，阿强的枪突然开火，一道黑芒擦着她的指尖飞过，在墙上烧出个焦黑的洞。
赵刚的消防斧劈向阿强后颈，却被他反手抓住斧柄，金属齿轮咬合的声音里，消防斧竟被生生掰成两半。
林霍摸出最后一张驱邪符，拍在阿强后心。
符纸刚贴上，就腾起黑烟，阿强发出类似机器卡壳的尖叫。
林霍趁机扑上去，短棍死死抵住他的咽喉："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阿强的嘴角咧到耳根，纱布下渗出黑血，"我是夜墟的...实验品。"他的手指突然掐住林霍的手腕，力量大得惊人，"而你...也是。"
轰——
剧烈的爆炸撕裂空气。
林霍被气浪掀飞，撞在仪器上。
灼热的气浪裹着金属碎片擦过脸颊，他听见小芳的尖叫、刘洋的怒吼，还有阿强的笑声，混着仪器崩溃的轰鸣。
眼前一片模糊，他伸手去摸腰间的铜钱，却只摸到一片黏腻——不知是血还是仪器里的黑液。
烟尘慢慢散去。
林霍咳嗽着爬起来，短棍还攥在手里，可西周的景象让他的血液瞬间凝固：原本的圆形密室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条铺满青石板的小巷，墙根开着他从未见过的紫色小花，远处飘来若有若无的梆子声，像是...古代的更夫？
他踉跄着扶住墙，掌心触到的不是水泥，而是带着苔藓的青砖。
系统提示屏在视网膜上疯狂闪烁，这次显示的不是红色警告，而是一行他从未见过的字："欢迎来到...初始之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