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水道的腥气还黏在鼻腔里,林霍的鞋跟磕在废弃教室的破门框上。
他反手推上门,铁皮箱在肩头撞出钝痛——那里面装着从实验室抢出的半箱资料,此刻比任何生存点都金贵。
"咳...咳..."李明扶着墙蹲下,额角的血珠顺着下巴滴在褪色的课桌上,"我数过,追进来的至少有五个。"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桌沿,那里有道新鲜的划痕,像是被刀尖划的。
王丽把登山杖往地上一杵,金属头砸出闷响:"后窗我看过了,铁栅栏锈得能掰断。"她校服上的血花还没干,凑近时林霍闻到淡淡的铁锈味,"但赵哥说外围可能还有人。"
赵刚的拳头捏得指节发白,他挡在小芳身前,体育老师的宽肩绷得像块铁板:"我守门,谁过来先过我。"这个总说自己"内心脆弱"的男人此刻眼眶泛红,喉结动了动,"小霍,你说怎么办?"
林霍没答话。
他背靠着满是涂鸦的墙,系统提示在视网膜上跳动,红色字体刺得人发疼:【周围己被敌人包围,存活概率0%】。
养母的紫墨水字迹还在照片背面发烫,"他可能还活着"——那个"他"是谁?
和戴面具的青铜男有什么关系?
小芳突然捂住耳朵,指甲掐进掌心:"他们...在教室外的花坛那边。"她的声音发颤,心灵感应带来的画面在脑子里炸开,"七个,不,八个,带着手电筒,脚步声很沉。"
绝望像块湿毛巾捂住所有人的喉咙。
李明的手机屏幕在兜里亮了又灭,那是他刚进夜墟时兑换的信号屏蔽器,此刻连荧光都显得惨白。
王丽的登山杖在地上划出歪歪扭扭的线,赵刚的呼吸声粗得像风箱。
林霍摸了摸怀里的照片,养父的笑脸在黑暗里模糊成一团暖光。
老乞丐临终前的话突然撞进脑子:"别怕鬼,怕人心——但人心乱时,你得比它更稳。"他闭了闭眼,系统提示的红色数字突然扭曲,像是有什么隐藏信息在底层翻涌。
"都过来。"他推开墙,铁皮箱"咚"地砸在讲台上,震得粉笔灰簌簌往下掉,"马涛,你之前说血契能引开他们?"
马涛正蹲在角落处理掌心的刀伤,听见名字猛地抬头。
他面具下的眼睛闪了闪,伤口渗出的血在地上洇成暗红的星:"血契是用活人的命结的,他们追踪的是我的气息。"
"那正好。"林霍抓起铁皮箱里的资料,抽出半张写满实验数据的纸拍在桌上,"夜墟的规则里,空间重叠时会有薄弱点。"他指了指窗外的老槐树,"三年前我在这所高中混过,后操场的化粪池下面有条暗渠,能通到校外。"
李明突然抬头:"你是说...用马涛当饵?"
"不是饵。"林霍的拇指蹭过照片背面的紫墨水,"是引。"他转向王丽,"你最熟地形,等会带他们绕到东楼的消防梯——那里的应急灯坏了,我上次来还看见堆着装修用的木板。"
王丽眼睛亮了:"木板能当路障!"
"赵哥守在消防梯转角。"林霍又看向赵刚,"等他们追过去,你把木板推下去——动静越大越好。"
赵刚搓了搓手,嘴角扯出个生硬的笑:"这活我熟,当年校运会上扛过三米高的跨栏架。"
"刘洋。"林霍转向一首沉默的数学天才,"计算从这里到暗渠的最短路径,误差不能超过十秒。"
刘洋推了推眼镜,指尖在桌上敲出快速的节奏:"需要知道敌人的移动速度...假设他们平均步幅0.7米,每秒两步,那么——"
"小芳。"林霍打断他,"你用心灵感应盯着他们的位置,只要有超过三个人偏离,立刻喊停。"
小芳咬着嘴唇点头,额角冒出细汗:"我...我尽量。"
最后,林霍看向马涛:"你跟着我,等会我引他们往礼堂方向跑,你找机会把血抹在礼堂的铜门把手上。"
马涛的手指在伤口上按了按,血珠顺着指缝往下淌:"他们认血契,会以为我在里面。"他扯了扯嘴角,面具下的声音闷得像从井里传出来,"这算是...赎罪?"
林霍没接话,他抓起桌上的半块碎玻璃,在掌心划了道口子。
鲜血滴在资料上,晕开团暗红的花:"十分钟,够吗?"
"够。"李明突然站起,他从裤兜里摸出个小瓶子——是之前用生存点兑换的荧光粉,"我去把窗户和门把手上都撒点,他们以为我们要从这里突围。"
"现在。"林霍看了眼手表,指针正指向凌晨两点十七分,"开始。"
废弃教室的门被猛地撞开时,林霍正站在讲台前。
他故意把半张资料纸掉在地上,看着为首的青铜面具男弯腰去捡。
对方的影子在地上拉得老长,像条吐信的蛇。
"跑!"他吼了一嗓子,转身撞开后窗的铁栅栏。
生锈的铁条发出刺耳的尖叫,混着身后的脚步声、骂声,还有小芳的尖叫:"他们往礼堂去了!"
王丽的登山杖在走廊里敲出急促的节奏,引着追兵往东边跑。
赵刚的木板"轰"地砸下时,林霍正拽着马涛往暗渠方向狂奔。
系统提示疯狂跳动,红色数字从0%跳到15%、23%——首到他们钻进化粪池旁的水泥管道。
"在这!"刘洋的声音从管道深处传来,他举着手机当手电筒,光斑在墙上晃出一片银白,"暗渠通到校外的排水沟,出口被杂物堵了一半,但能挤过去。"
追兵的喊叫声渐渐远了。
林霍摸了摸怀里的照片,养母的紫墨水字迹还在,而系统提示不知何时恢复了正常,绿色的"存活概率67%"在视网膜上跳动。
就在这时,风里飘来阵极轻的笑声。
像是有人把碎玻璃含在嘴里说话,刺得人耳膜发疼。
"你以为这样就能赢吗?"
林霍猛地转身。
月光从管道口漏进来,照见戴面具者的影子斜斜铺在地上。
青铜面具的裂痕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和暗河碎纸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真正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话音未落,影子突然扭曲着融进墙里。
林霍冲过去时只摸到一片潮湿的墙皮,指尖沾了些白色粉末——是粉笔灰?
还是...某种符咒?
"霍哥!"李明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出口找到了!"
林霍抹掉指尖的粉末,把照片重新塞进怀里。
他看了眼暗渠深处,那里有扇半掩的铁门,门楣上的铁锈被蹭掉了一块,露出里面新鲜的金属色——像是最近被人推开过。
"走。"他拍了拍马涛的肩,"先离开这里。"
一行人猫着腰往暗渠深处挪去。
林霍落在最后,目光扫过那扇铁门。
门后传来极轻的滴水声,像是有人在里面敲着节拍。
他摸了摸短棍,系统提示突然跳出行小字:【检测到未知空间波动,建议谨慎靠近】。
而在铁门的缝隙里,隐约能看见半张泛黄的标签,上面用红笔写着:"生物实验室B-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