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霍的指尖刚触到笔记封皮，系统光斑便如被踩碎的星子般在视网膜上炸开。
那些淡蓝色的光点不再是往日有序的流动，而是像受了惊的蜂群，在"前方5米有缢死鬼"之类的常规提示里疯狂穿插着乱码——"溯源失败""因果重叠""终极存活概率波动"。
他后槽牙咬得发疼，掌心的伤口正渗出细血，与封皮上那道血痕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像两根被强行拧成一股的红线。
"林霍！"王丽的呼喊穿透符火的噼啪声撞进耳朵。
他抬头看见女孩正扒着砖堆边缘，马尾辫上沾着草屑，眼睛亮得像淬了火的刀。
李明缩在她身后，眼镜片上蒙着白雾，手指死死攥着衣角；刘洋则半蹲着，左手在虚空中快速比画，显然在计算逃生路线。
"过来！"林霍扯着嗓子喊，右手却死死扣住笔记。
系统光斑突然凝聚成一行血字："接触者触发隐藏记忆——养母苏晚晴，1999年夜墟七月任务，存活概率9%。"他的太阳穴突突首跳，二十年来模糊的片段突然清晰：雨夜里，穿蓝布衫的女人把他塞进铁皮柜，温热的手按在他眼睛上，"小霍，不管听见什么都别睁眼"；老乞丐临终前咳着血说"你娘留的东西，比命金贵"；而此刻笔记扉页上的字迹，分明和铁皮柜里那张泛黄的纸条同出一辙。
"走！"蒙面人的尖啸近了。
林霍把笔记塞进怀里，反手拽住最近的砖缝翻上砖堆。
李明被刘洋推着踉跄上前，小芳落在最后，灰瞳仍泛着奇异的微光——她刚才用心灵感应引偏了两个蒙面人的方向，此刻额头沁着冷汗，像被抽干了力气。
废弃教学楼的三层教室成了临时据点。
玻璃碎了大半，风灌进来时，墙上的课程表"哗啦"翻页，露出后面斑驳的涂鸦。
林霍背靠着门，笔记摊在积灰的讲台上。
王丽用袖口擦了擦椅子，扶小芳坐下；李明推了推眼镜，凑到讲台前时，镜片上的白雾在笔记上方凝成小水珠。
"1999年7月15日，夜墟任务记录。"李明的声音发颤，"执行者苏晚晴，任务目标：保护'幽灵船长'遗物。
备注：马涛叛变，坐标泄露。"他指尖停在最后一行，"马涛...这名字我在黄金级兑换区见过！
有人用生存点换过'马涛行动日志'的碎片，说是夜墟早期的'清道夫'。"
"幽灵船长。"刘洋突然开口，左手还在无意识地比画，"上个月幽灵货轮副本，驾驶舱刻着的名字就是陈阿海，外号'幽灵船长'。
苏阿姨的任务，和那艘船有关？"他推了推林霍的胳膊，"你系统提示里的'终极存活概率0%'，会不会和这个任务的后续有关？"
林霍没说话。
他盯着笔记里夹着的老照片：穿白大褂的女人抱着婴儿站在船舷边，背景是锈迹斑斑的"海昌号"三个字——和幽灵货轮副本里的船名分毫不差。
系统光斑在照片上方浮动，这次显示的是"溯源成功：苏晚晴与'海昌号'事件首接关联，马涛为事件关键变量"。
"等等。"小芳突然捂住太阳穴，灰瞳里的光开始扭曲，"有...有东西在靠近。
不是蒙面人，是更冷的...像冰锥扎进脑子里。"她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方位...东南方向，距离三百米，正快速接近。"
林霍的后颈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系统光斑几乎同时炸开新提示："5分钟后当前地点将被包围，存活概率12%。"他一把合上笔记，"撤！
去二楼仓库，那边通风管道能连通礼堂。"
"那手稿——"李明刚要伸手，被王丽拽住手腕。"命重要还是纸重要？"女孩扯着他往门口跑，运动鞋在积灰的地面划出两道白痕。
刘洋己经站在窗边，探出头快速张望，"左边楼梯安全，右边有影子！"
五个人猫着腰冲进走廊时，身后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
林霍回头瞥了一眼，月光里，七个蒙面人正从破碎的窗户翻进教室，他们的手腕上系着和之前一样的红绳——和幽灵货轮副本里，那些被海鬼附身的船员手腕上的红绳，颜色分毫不差。
"系统提示！"林霍咬着牙问，"前方安全路线？"
"右转第三个教室，翻后窗进花坛。"光斑凝成箭头，在视网膜上灼出热痕。
他拽着小芳跑在最后，能听见蒙面人的脚步声像擂鼓般逼近。
小芳突然踉跄，灰瞳里的光彻底熄灭，"他们...他们知道我们的路线。"
"因为马涛。"林霍猛地刹住脚步。
系统光斑此时显示的是"马涛关联度97%，信息泄露概率89%"。
他想起面具男说"夜墟的规则从来都是猎人制定的"，喉头发腥——原来从一开始，他们的行动就被那个叫马涛的"清道夫"监控着。
花坛的铁栅栏划破了林霍的手背。
他翻出去时，听见身后传来蒙面人的嘶吼："别让林霍跑了！
面具大人要活的！"李明摔在草丛里，眼镜歪到鼻尖，却还死死攥着从讲台上顺来的半张课程表；刘洋扶着他起身，左手仍在比画，"西北方向50米有路灯，过去能打出租车。"
"不用。"林霍擦了擦脸上的血，系统光斑突然在前方路口凝成警告："前方路口有伏击，存活概率7%。"他拽着众人拐进巷口，腐臭的垃圾味扑面而来，"跟我走，老乞丐以前带我躲城管的地方。"
路灯在头顶忽明忽暗。
林霍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混着队友们的喘息，像擂鼓般撞着耳膜。
小芳突然拽住他的衣角，声音轻得像叹息："那个冷东西...还在附近。"
"快到了。"林霍抬头看向教学楼顶层。
月光下，实验室的窗户黑黢黢的，像一只闭合的眼睛。
老乞丐临终前塞给他的钥匙还在裤袋里，金属齿硌着大腿——那是苏晚晴留下的，说是"能打开最重要的门"。
当他们的影子掠过实验室门口时，系统光斑突然闪烁出一行新提示："门后存在未知危机，存活概率...波动中。"
林霍摸出钥匙，金属与锁孔碰撞的轻响在夜色里格外清晰。
门开的瞬间，霉味混着某种熟悉的药味涌出来——是苏晚晴常用的风油精味道，二十年了，竟还残留在空气里。
月光从破碎的窗棂漏进来，照在实验室中央的铁柜上。
柜门上刻着一行小字，林霍凑近时，系统光斑突然变得异常温柔："苏晚晴遗留物，关键线索。"
他伸手去碰铁柜把手的刹那，巷口传来蒙面人的喊叫声。
"在这儿！他们进实验室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