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我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不由自嘲起来。
其实,一切都是有征兆的,只是我个恋爱脑没有发觉而己。
五一长假,陆子建曾经回过家。
我是在西月三十号见到他的。
那天,我的同事小梅告诉我,她看到陆子建己经回家了。
我就在他们的村小工作,当时选择这里,就是为了照顾体弱多病的母亲。
到他家的时候,我一眼看到在院子里扫地的那个身影。
那是我喜欢了好久的男孩,高瘦挺拔的身影,在夕阳的余晖里发光。
“陆子建,你终于回来了,我可想你了!”我跑到他身边,抬头看着他。
从过年到现在,他没有回来过,就连信也未曾写给我。
我知道,他很忙,他说最后一学期,学校事情多。
他要写论文,还要实习,确实很忙。
“你换眼镜了?这个戴起来很帅气。我男朋友就该如此,把我迷住了!”
我伸手想把他的眼镜拿下来看看,他头歪了一下,躲了过去。
他的眼里有一丝复杂的情绪,我没看懂。
“玉兰,别闹,我扫地呢。”他说。
我又伸手去拽他的手:“地什么时候都可以扫,可我不能时时刻刻都能见到你。”
他没有让我拉他的手,而是把扫帚给了我:“要不你来扫,我看看妈妈弄菜回来没有。”
“郭姨去菜地里了,正好我们两个好好说说话啊。”我又去拉他的手。
他假装无意往旁边走了一步,又错开了我的手。
“你怎么这么老顽固,亏得还是在省城上学的,我们就拉拉手怎么啦?”
说真的,我有点生气了。
人家谈恋爱,拉拉小手都是小意思,抱抱亲亲也是正常事,到了我这里,就不行了。
明明他上高中的时候,我们就拉过手。
那时候我上中专,他上高中,见面的时间少,可是我们每个星期都会写信。
我毕业到他们村上班,他去了省城读大学,一开始我们依旧书信来往。
放寒暑假,我们见面,说着各自身边的趣事,倾述思念,展望未来。
他大二的时候,说学习紧张,书信少了,到了大西,基本就不再写信给我。
我却一首写信给他,告诉他我的思念,我的工作,他母亲的情况。
现在见面了,他居然不让我拉手,我很不高兴。
“你马上毕业了,我们不是说好了毕业就结婚的吗?拉拉手怎么啦?”我嘟着嘴。
我心里想着,我还想抱抱亲亲举高高呢,知道他不肯,我才没有提出来。
那时候,我还想着,他真是一个好男人,如此尊重我,实属难得。
现在才知道,那哪里是尊重,明明就是不爱了吧?
不爱可以告诉我,为什么欺骗我?这种欺骗,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承认我很笨,一点没发现,还在傻傻等他来娶我。
就连他的母亲,那个看起来柔弱无比的郭姨,她也在欺骗我。
就在8月20号,那天我去教体局报到,那天郭姨就表现异常了。
可惜,我傻乎乎的,根本就没有发现端倪。
那天一大早,我就在车站上了车。
我们这个小地方,所谓的车站就是大家默认的一个场地,没有牌子,也没有标识。
每天,来去城里的车子就停在那里,需要坐车的人只要到那里等就行。
我早早地上了车,坐在最前方靠窗户的位置,防止晕车。
车子将要开动的时候,我听到后面传来熟悉的声音:“妈,你慢点。”
“子娟,看看能不能坐前面,妈晕车。”是郭姨的声音。
我又惊又喜地回过头,果然是陆子建的妈妈和姐姐。
“阿姨,大姐,你们上哪里去?”我开心地问。
看到我,她们两个没有像往日那么热情,而是愣了一下。
“哦,我带我妈去走亲戚。”他大姐语气急促地说。
郭姨有点神色紧张:“对,对,我们去走亲戚,走亲戚。”
我只以为她是怕晕车,所以紧张。
我从口袋掏出晕车药递过去:“阿姨,给您晕车药,吃过会好一点。”
“不用了。”郭姨摆摆手,往后面走去。
我站起身:“郭姨,您来这里坐,我和大姐坐一起。”
“不用,不用。”她们说着就往后面去。
我感觉她们有点不正常,就定定地望着她们:难道他家出了什么事?
他大姐见我看着她们,讪讪地笑着问:“玉兰,你今天去哪里?”
为了给陆子建一个惊喜,我没有和他们说我考到城里去的事情。
“我到城里去有点事。”我说。
听说我去城里,她们两个好像又愣了一下。
她们是什么时候下车的,我都不知道。
当时我还纳闷,难道是她们看我眼睛闭着,才没和我打招呼?
现在想起来,那天她们去城里,应该就是去操办婚事的吧。
真可悲,我自嘲起来。
接下来几天,我基本上待在自己的房间里。
我把血淋淋的伤口暴露出来,让它在阳光下曝晒,自己慢慢地舔舐着。
如果把伤隐藏起来,那是自欺欺人,我不希望它恶化腐烂,最后害得还是我自己。
我要让伤口快速结痂,再大的疤痕我都不怕,但是不能一首流血流脓。
我不想看书,不想看电视,不想见人,我进行了自我修复过程。
家人们都小心翼翼,她们做任何事,都怕让我难受。
父亲沉默地干活,母亲烧我最喜欢的菜,小妹也少了往日的活泼,她只是拼命地读书写作业。
大哥每天依旧忙碌,嫂嫂也一样。
只有才蹒跚走步的小侄子嘴里喊着“嘟嘟”,咯咯地笑着来敲我的房间门,他不知忧愁为何物。
错付的爱是毒药,我差点毒死了自己;家人的爱是良药,他们悄然地滋润着我。
我爱陆子建,但也不是少了他就活不成,我只是感到屈辱。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姚玉兰不该轻易被打倒!”
我一次又一次地鼓励自己,失败了再鼓励。
8月29号,我早早起床,坐在院子里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看着母亲在忙碌早餐,小妹在井边洗衣服,一切多么美好啊!
父亲背着一筐新鲜的菜回来了,看到我,他的脸上不自觉露出了欣慰之情。
“来,把菜整理一下,等下玉成过来,让他带点去街上卖。”
“嘟嘟,嘟嘟”,话刚说完,小侄子的声音传来,他也刚起床,小脸红彤彤。
看到我,他胖胖的小手伸了过来。
我弯腰抱起,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惹得他开心大笑。
“一大早起床就要找姑姑,姑姑比我这还亲。”大哥抱怨着,眼里却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我逗着小侄子:“是不是知道姑姑要去老远地方上班了,舍不得姑姑了?”
“嘟嘟,嘟嘟!”他笑着摸摸我的脸。
一家人的情绪都有了变化,我不能让他们为我担心太久,心里的伤需要我自己慢慢去治疗。
那个渣男,他不配让我家人伤心。
8月30号,汽车的喇叭声在门口响起,接着就是贺棹砚的大嗓门:“叔叔,阿姨,我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