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栖玉堂
狼栖玉堂
当前位置:首页 > 古言 > 狼栖玉堂 > 烽烟尽处.

烽烟尽处.

加入书架
书名:
狼栖玉堂
作者:
总被噩梦惊扰
本章字数:
8462
更新时间:
2025-05-31

玄底金狼旗刺破晨雾时,雁门关的雪骤然凝成冰粒,抽打在沈婉琰的玄铁护额上铮铮作响。她立在残破的关楼箭垛旁,指尖抚过虎符暗格中取出的换婴书全本。羊皮纸被寒风掀起一角,褐斑血渍间浮出北俾神文刻就的“阿史那琰”西字,与她腰间玉珏的裂痕严丝合缝。

贺东旸的箭矢抵在她后心,玄铁箭簇刺破三重犀牛皮甲,寒意渗入脊骨。他肩甲上未干的血渍结成冰壳,随呼吸簌簌剥落:“沈姑娘若想活命,便拿这虎符换北俾退兵。”

沈婉琰反手将虎符按进祭坛冰隙,铜铸的“沈”字撞上冻土,溅起几点火星。她腕间的狼瞳胎记被冷光映得发亮,恰如关外雪原上逼近的北俾铁骑眼中幽火:“世子若想要——”她猛地旋身,箭簇擦过颈侧拉出血线,“不妨自己来取!”

话音未落,关外忽响起一声狼嗥,凄厉如百鬼夜哭。真正的北俾王庭铁骑如黑潮漫过雪原,马蹄踏碎薄冰的脆响混着铠甲铮鸣,震得关楼残瓦簌簌而落。为首的将领银甲覆面,臂甲雕着九头神狼图腾,手中金刀挑着一颗冻硬的头颅——正是三日前“归降”的北俾先锋官!那人眼眶空洞,舌尖被割,分明是生前受了拔舌之刑。

“阿史那旸!”银甲将领掀开面甲,冰碴从眉骨剑疤上崩落。这张脸与贺东旸有七分相似,唯独左眼覆着黑绸,绸角绣着赤狐纹,“叛族者,当祭狼神!”

沈婉琰瞳孔骤缩。此人眼罩下的伤痕蜿蜒至下颌,与贺东旸心口那道陈年箭疤走向一致——二十年前北俾宫变之夜,正是大皇子阿史那灼弑父伤弟,夺了狼主金刀。

贺东旸的弓弦陡然绷紧,箭尾狼鬃扫过沈婉琰染血的袖口:“兄长此般模样,较诸当年为火油所毁容时,反倒更显庄严肃穆。”

阿史那灼的金刀劈开冻土,刀风卷起雪浪:“你莫非以为给她一个虚假身份,就能掩盖她乃父王血脉的事实?”他一脚踹翻脚边的焦尸,那尸身腕间的淡金狼瞳印,如刺般首入众人眼眸,“一如父王用沈长宁换取中原十年太平——你们沈家人,生来便是交易的货品!”

沈婉琰的弯刀劈断一支冷箭,箭杆上绑着的密函飘落——泛黄的帛书被火油浸透,末尾朱批“以沈氏女换漠北十年太平”八字竟盖着天子私印,印泥掺着的金粉与当年构陷定北侯的密信如出一辙。

——午时三刻

雁门关的地面震颤如地龙翻身。

阿史那灼的金刀劈开冻土,刀刃刮擦冰层的锐响刺得人耳膜生疼。埋藏多年的火龙车残骸破土而出,车身覆盖的北俾神文被风沙侵蚀得斑驳,却在刀锋掠过时骤然燃起幽蓝火焰。火舌舔舐着锈蚀的铁甲,腾起的烟雾裹着刺鼻的硫磺味,混着焦尸的腐臭灌入鼻腔。

“沈姑娘可知,为何你母亲甘愿赴死?”阿史那灼靴尖踢开一具焦尸,尸身腕间的狼瞳印泛着淡金,被火光映得如活物般流转。焦化的皮肉簌簌剥落,露出半截玉镯——正是沈婉琰及笄时摔碎的那枚。

她握刀的手骤然收紧,刀柄缠着的麻绳勒进掌心血口:“因为你们这些豺狼,连至亲骨血都能作筹码!”

一支冷箭破空而至,箭杆绑着的密函被风卷到她眼前。泛黄的帛书展开,末尾朱批如毒蛇吐信:“……以沈氏女换漠北十年太平……”鲜红的“准”字下,盖着天子私印与狼主血指印,印泥掺着金粉,与三年前构陷定北侯的密信如出一辙。

贺东旸的狼牙箭几乎同时离弦,箭簇贯穿阿史那灼右肩,将他钉在焚城器的铁架上。金刀坠地的刹那,沈婉琰己纵马掠至。马蹄踏碎冻土,她扯下阿史那灼的护心镜,镜背鎏金纹路刮破指尖——那上面竟交错刻着太子私印与狼主血指印,两道印记在火光中如毒藤绞缠。

“好一招螳螂捕蝉。”她碾碎护心镜,镜片割破掌心,血珠坠入幽蓝火焰,“滋啦”腾起腥臭白烟,“可惜黄雀的网,也该收了!”

伏远军的残旗突然自关内升起,徐延昭的嘶吼混着机括转动声传来。十架改良火龙车冲出瓮城,车身以生铁浇筑,轮轴缠着浸透火油的粗麻绳。士兵们挥斧斩断牵引索,车尾木箱炸裂,成捆的换婴书与血契复本被狂风卷起,雪片般的密函如蝗虫扑向北俾军阵。

“放!”

徐延昭点燃引线,火龙车尾部喷出硫磺火雨。密函遇火即燃,焦黑的纸灰裹着未烧尽的血契字句,扑在冲锋的北俾铁骑面甲上。一匹战马被灰烬迷眼,前蹄猛跪,背上的骑兵栽入焚城器的火海,惨嚎声撕心裂肺。

阿史那灼的亲卫队阵型骤乱,有人扯下面甲去抓飘落的密函,却见纸上赫然画着自家妻儿的画像——正是被太子掳走的质子!

“狼主承诺过会保全我们的族人!”一名百夫长劈断军旗,铁胄下的眼赤红如血,“阿史那灼!你与中原皇帝一样肮脏!”

贺东旸的箭矢却先一步洞穿反叛者的咽喉。他拽过沈婉琰的缰绳,玄甲凝满血冰,肩头箭伤崩裂的黑血滴在她腕间:“现在收手,还能保住关内百姓!”

“百姓?”她挥刀斩断缰绳,刀刃擦过他护腕溅起火星,“世子莫不是忘了,三日前粮仓里那对母女的冤魂?”战马受惊冲向乱军,她反手劈开一支流箭,箭杆上绑着的密函散落——正是徐延昭妻女被俘时咬破指尖写的血书,字迹被雪水晕成泪痕。

混战中,一支淬毒弩箭自暗处破空。沈婉琰后颈汗毛骤竖,却被贺东旸猛地扑下马背。箭簇贯穿他左肋,玄甲裂开的刹那,黑血喷溅在她颈侧,腐骨草毒蚀穿皮肉的“滋滋”声清晰可闻。

“你……”她攥住他心口崩裂的箭疤,掌心触到一枚硬物。贺东旸咳出血沫,染红她腕间淡金胎记,指尖在雪地上划出歪斜的北俾神文:“去地宫……狼神庙祭坛下……”

地动山摇的马蹄声中,她抠出那枚青铜钥匙——钥匙纹路与二十年前母亲棺椁的锁眼如出一辙,齿痕间还沾着干涸的朱砂,正是当年换婴书上按过的血指印。

阿史那灼的残部突然爆出怒吼,数十柄弯刀齐齐劈向主帐。沈婉琰拽起贺东旸滚入焚城器残骸,灼热的铁板烙透肩甲,焦臭味混着血腥在喉头翻滚。她摸到半截断裂的弩机,机括内卡着的毒箭幽蓝如鬼眼——正是三日前射杀徐延昭副将的同样制式。

“小心……冰层……”贺东旸的喘息渐弱,五指却死死扣住她护腕。远处传来冰面炸裂的轰鸣,北俾水鬼的玄铁钩爪己攀上关墙,寒光映出沈婉琰瞳孔中最后的清明——那钩爪的锁链纹路,竟与青铜钥匙上的神文严丝合缝。

酉时的地宫浸在刺骨寒雾中,长明灯的余烬散着焦油味,随最后一缕青烟消散。沈婉琰踩过冰阶,鹿皮靴底碾碎霜花,细碎的“咯吱”声在穹顶回荡。火折的光晕撞上冰棺,棺面凝霜遇热剥落,露出底下女子苍白的脸——眉骨与她一样微扬,鼻翼侧一粒小痣分毫不差,仿佛在铜镜中窥见自己的尸身。

“喀嗒。”

玉珏从棺底滑出,撞上冰面发出清响。沈婉琰拾起玉珏,指尖抚过阴刻的生辰八字——戊寅年七月初七,与她腰间那枚严丝合缝。冰棺内尸体的右手蜷曲成爪,指甲缝里嵌着黑紫色的毒痂,正是北俾王庭秘药“鸠羽泪”的痕迹。

“原来我连替身都算不上……”她攥紧玉珏,猛力砸向冰壁。玉石迸裂的脆响炸开,碎屑如刀刃飞溅,一道血痕自她虎口蜿蜒至腕骨,血珠坠入冰缝,绽出细小的赤花,“不过是狼主养的一把刀!”

暗处忽有机括转动,齿轮咬合的“咔咔”声混着冰屑簌落。阿史那灼的金刀劈开东侧冰壁,刀锋擦过沈婉琰耳际,削断一缕散落的发丝。冰壁轰然坍塌,露出其后藏着的鎏金暗格,一卷泛黄手札被刀尖挑起,帛页边缘的蛀洞爬满墨迹。

“好妹妹,现在明白为何父王选你了吗?”阿史那灼的护腕镶着狼瞳宝石,映出她僵住的身影,“因为你最像她——”他抖开手札,蝇头小楷刺入眼帘,“像到连贺东旸都分不清!”

泛黄的帛页上,贺东旸的字迹力透纸背:“……诱其情动,诛其心智。若成,则北俾可兵不血刃取雁门……”沈婉琰喉头腥甜上涌,恍惚又见三年前漠北月夜,那人将狼首骨铃系上她脚踝时,指尖的温度灼如炭火。

金刀破风的尖啸骤然逼近。她未躲未避,任由刃口切入左肩胛,冰冷的刀锋刮过锁骨,血浸透素麻中衣。阿史那灼的狞笑凝在嘴角——她的右手正扣住祭坛兽首,五指深深陷进石雕狼瞳。

“兄长可知……”她咳出血沫,指尖在兽首内拧转半圈,“狼神庙的祭坛下埋着什么?”

地宫陡然震颤,冰棱如箭雨坠落。阿史那灼暴退三步,金刀劈开坠冰:“虚张声势!”

“是三百斤西域火油。”沈婉琰扯断兽首内的铜链,刺鼻的猛火油味从地缝喷涌而出,“和你们北俾王庭——”她踹翻长明灯座,火舌顺着油迹窜上穹顶,“百年的脏血!”

轰隆!

地宫穹顶在爆炸中塌陷,烈焰裹着碎冰倾泻如瀑。阿史那灼的金刀脱手坠入火海,刀柄镶嵌的狼瞳宝石炸成齑粉。沈婉琰踉跄扑向冰棺,在塌陷的瞬间抓住棺沿——棺底竟露出暗道石阶,石缝间渗出的雪风刺得伤口剧痛。

子夜将尽,雁门关的雪地被火光照成赤金色,熔化的雪水混着血污在祭坛石缝间蜿蜒,像一条条猩红的溪流。沈婉琰拖着残剑踏上祭坛石阶,剑锋刮过冰面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贺东旸的尸身仰倒在冰座旁,玄甲被火油灼得焦黑,心口狼首纹的剥落处露出淡金胎记——与她腕间的狼瞳印如出一辙,月光下竟似一对锁扣。

她俯身将阿史那灼的头颅按进冰座凹槽,冻僵的指节抵住颅骨天灵盖,触感如抚过粗砺的砂石。北俾大皇子怒睁的独眼凝着冰晶,瞳孔倒映出关外景象:伏远军残部弃了刀戟,跪在焦土上高举北俾百姓投来的粟米袋。麻袋被箭簇刺破,黄澄澄的粟粒洒在血雪中,宛如天神撒下的金屑。

“你赢了。”贺东旸忽然呛出一口黑血,箭伤溃烂的胸腔剧烈起伏。他染血的指尖抠进冰座,指甲崩裂处露出森森白骨,“这江山……你打算染成什么颜色?”

沈婉琰劈开虎符,铜铸的“沈”字裂成两半。一枚鎏金筒从铜芯滚落,筒内掉出卷空白的明黄圣旨——蚕丝帛面绣着五爪金龙,却无一字朱批,像张未被玷污的皮。她将圣旨掷入火堆,烈焰舔舐金线的焦臭味混着雪水蒸腾的腥气,熏得人眼眶刺痛:“不染。我要这山河,从此再不用血来洗!”

贺东旸低笑,喉间滚动的血沫在冰面上凝成赤珠。他扯下残甲,露出心口狼首纹下掩藏的胎记,淡金纹路在火光中流转,与她的印记严丝合缝:“沈婉琰……”他猛然攥住她手腕,力道大得几乎捏碎腕骨,“你终究……还是赌输了……”

尾音戛然而止。沈婉琰的掌心触到他渐冷的心跳,腐骨草毒混着狼血的腥锈味钻入鼻腔。她掰开他僵硬的指节,一枚青铜钥匙从掌心滑落——正是狼神庙地宫暗格的机关钥,匙身刻着北俾神文:“弑亲者,永堕冰狱。”

朝阳刺破雪幕时,关外响起新铸的铜钟声。沈婉琰立在祭坛残骸上,看百姓推倒狼神庙的鎏金神像。神像头颅滚入火堆,熔化的金液与雪水交融,在祭坛上淌成扭曲的溪流。徐延昭捧来簇新的虎符,铜符表面未刻一字,却在朝阳下泛着冷冽的青灰。

“从今日起,雁门关没有虎符——”她挥剑斩断铜符,断口迸出的火星溅上残旗,“只有不破的脊梁!”

断裂的虎符坠入雪地,惊起几只寒鸦。关外忽有童谣随风飘来,稚嫩的嗓音唱着:“金狼死,赤狐亡,雪洗雁门见朝阳……”

错乱章节催更!
返回
指南
快捷键指南
全屏模式
上下移动
换章
加入书架 字号
调整字号
A-
A+
背景
阅读背景
错乱漏章催更
  • 新书推荐
  • 热门推荐
  •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