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言昭挑眉看她一眼,自顾自的坐在了一旁的躺椅上晒太阳,想看看这丫鬟到底有什么本事。
却见小桃回头对着秋月轻描淡写:
“把她孩子摔死!”
妇人吓傻了!
这是一群恶魔吗?
秋月狞笑着几步上前,就要去抓那婴孩。
然后就从小院子里的茅房中,冲出一个老太太,嗓子都喊出了破音:
“住手~,贵人住手!我在呢,我在...我就是王媒婆。”
...
小院内。
宁言昭指尖捻着桌上一个廉价的镀金簪子,那是小桃从王媒婆头上刚薅下来的。
“王婆子,本小姐耐心有限,清月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还有…她是不是沈战将军的孙女?想清楚了再说,我这壮丫鬟最近手痒得很。”
秋月配合的捏了捏拳头,骨节发出“咔吧”脆响,眼神凶狠的瞪着王媒婆。
王媒婆吓得一哆嗦,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的衣裳。
她看看宁言昭,又看看凶神恶煞的秋月,最后一丝侥幸也烟消云散。
“我说!我说!贵人饶命!老婆子全说!” 王媒婆带着哭腔,竹筒倒豆子般交代起来:
“那清月姑娘,她确实是沈老将军的亲孙女!如假包换!”
宁言昭眼神一凝,小桃则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王媒婆抹了把虚汗,继续道:“沈老将军命苦啊!两个顶天立地的儿子,都…都为国捐躯,战死沙场了!就剩下这么一个心肝宝贝似的孙女养在身边,看得比眼珠子还重!眼看着姑娘大了,老将军就琢磨着得给她找个好归宿,不能委屈了这唯一的血脉…”
“所以他就找上了你这张能把死人说活的嘴?” 宁言昭道。
“是…是…” 王媒婆讪讪点头,“老将军托到我这儿,让我…让我给清月姑娘和永昌侯府的世子爷韩承业…撮合撮合,给的谢媒钱…那叫一个殷实!”
她比划了一下数量,眼中还残留着当时看到银子的贪婪光芒,“老婆子我…我可从没见过这么多钱,觉得这简首是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
“然后呢?馅饼馊了?” 小桃冷冷插话。
王媒婆脸色垮了下来,哭丧着脸:“可不是馊了嘛!老婆子我兴冲冲跑去永昌侯府,想着凭我这三寸不烂之舌…结果!结果人家韩世子…早就定下婚约了!连纳采问名都走完了!就差迎亲,这事儿板上钉钉,没一点转圜余地!”
她拍着大腿,一脸肉痛,“我那白花花的谢媒钱啊…眼瞅着就要飞了!煮熟的鸭子真飞了!”
她一脸肉疼,絮絮叨叨:“从侯府出来,我这心里头啊,跟刀绞似的!白跑一趟不说,到嘴的银子没了!我是一边走一边骂…骂那韩世子定亲定那么早干嘛…骂老将军为啥不先打听清楚…骂自己运气背…”
王媒婆的声音低了下去,眼神开始闪烁,:
“就在我骂骂咧咧,走到镇东头那棵大槐树底下的时候,碰上了…知府家的那位…薛…薛良栋,薛大少爷…”
宁言昭眼神一厉:“果然是那个恶少!”
“对…就是他!” 王媒婆咽了口唾沫,“这位爷…可是咱杏花镇出了名的花花太岁…他当时正好带着几个狗腿子路过,听见我嘴里念叨着韩承业,沈清月...’”
王媒婆偷瞄了一眼宁言昭冰冷的脸色,声音更低了:“那薛少爷…当时眼睛就亮了!他…他把我拉到一边僻静地儿…首接…首接塞给我一锭足有十两重的雪花银!我的亲娘嘞!比老将军给的还多!”
“他让你干什么?” 宁言昭的声音如同寒冰。
王媒婆浑身一抖,不敢隐瞒:“他让我…私下里…偷偷告诉清月姑娘…就说她和韩世子的婚事…成了!韩世子很满意,只是侯府规矩大,暂时不能张扬,让她安心等着…还让我暗示姑娘…若是思念情切,晚上可以悄悄给他留门...”
“你收了钱,就照办了?” 小桃的声音带着鄙夷。
王媒婆羞愧低头:“我…我鬼迷心窍了,那白花花的银子真的晃眼...”
“你就把一只饿狼,引到了毫无防备的羊羔面前!” 宁言昭猛地一拍桌子,吓得王媒婆差点跳起来!
“贵人饶命,是我财迷心窍。” 王媒婆哭喊着辩解,“我只当薛少是想讨好姑娘,博个好印象…毕竟…那可是沈老将军的孙女!借他薛良栋十个胆子,他也不敢真动歪念头啊!”
“哼!不敢?孩子都有了。” 宁言昭冷笑。
王媒婆的声音带着颤抖:“后来我才知道…那薛良栋…他…他早就对清月姑娘的美貌垂涎三尺了!”
“他…他不知从哪里学的,竟然能模仿别人的声音!模仿得…惟妙惟肖!他私下苦练…把韩世子说话那温润的调调…学了个七八分像!”
“然后…然后他就趁着灯下黑…翻了沈姑娘的墙...”
宁言昭听得憋屈极了,就没有这么会祸害人的玩意儿!
“薛少,你成功吸引了本姑娘的注意!”
宁言昭狞笑着...
...
王媒婆上吊自尽。
就在宁言昭她们离开的时候。
宁言昭给了她两个选择:一,诛九族,屠村。
二,自己自挂东南枝。
这两个选项是当着杏子村全村宣布的。
据说老太太是被热情的乡亲们帮着她挂上去的...
...
当宁言昭再次来到沈府门前时,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白幡飘摇,哀乐声声。
宁言昭心头猛的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她。
她快步上前,抓住一个正在门口洒纸钱的老仆,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老头儿…府上…这是咋了?”
老仆抬起布满泪痕的脸,声音哽咽:“是我们家小姐,她…她昨儿个夜里…投缳自尽了!呜…”
“什么?!” 小桃和秋月同时惊呼出声。
宁言昭只觉得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
“好傻啊,她为什么不报仇啊?宁愿选择上吊?”
她是怎么也想不通的,这事要是发生在她身上,薛家祖坟都得被她刨出来挫骨扬灰,养的狗都得大卸八块,家里的蟑螂都得杀干净...
府内正堂,停放着沈清月的棺椁。
沈战老将军一身素缟,形容枯槁,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