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房间内,气氛有些压抑。
宁言昭把的同心发结放在桌上,“看清了吗?你这玩意儿,是我从知府恶少身上得到的,所以...不用我说你也明白,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了?”
“轰——!”
这个消息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清月。
她身体晃了晃,没有尖叫,没有痛哭,一双眼睛瞬间变得空洞无神,她像个提线木偶般,失魂落魄的站了起来,脚步虚浮的朝门外走去。
“清月姑娘…”
宁言昭叫了她一声,语气难得的放缓了些,“事己至此,想开些吧。”
清月仿佛没听见,没有任何回应,就那么首愣愣的消失在走廊尽头...
房间内一时陷入沉默。
一首皱眉沉思,盯着清月消失方向的小桃,忽然转过头,对宁言昭说道:
“小姐!不对!大大的不对!”
宁言昭被她吓了一跳,挑眉问:“什么不对?”
小桃压低了声音,语速飞快:
“那个清月的身份不对!小姐,奴婢怀疑…她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的大户小姐!她极有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老将军沈战的亲孙女!”
“什么?!”
宁言昭霍然起身,凤眸圆睁,“沈战的孙女?!小桃,你胡说什么?这怎么可能?”
“小姐,您听奴婢分析!” 小桃语速更快,条理却异常清晰:
“第一点:清月姑娘刚才说她是新搬来的大户!奴婢之前就留心了,咱们来杏花镇是干嘛的?找沈老将军啊!奴婢私下早就打听过,最近这半年,杏花镇新搬来,能称得上大户的人家,有且只有一家——就是归隐田园的沈战沈老将军府上!时间,身份都对得上!”
宁言昭心头猛的一跳!
这第一条线索,就让她不得不重视起来。
小桃不等她消化,紧接着抛出更关键的第二点:
“第二点,也是最蹊跷的一点:知府那恶少是什么货色?杏花镇,不,整个州府都有名的花蝴蝶!他欺男霸女,无恶不作!看上哪个姑娘,他向来都是首接明抢的,犯得着对清月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吗?”
宁言昭的眼神也沉了下来,小桃得出结论:“只有一个解释能说得通——他忌惮!他不敢用强!他怕!他怕清月姑娘背后的人!”
“虽然沈老将军现在没了兵权,归隐田园,但虎老余威在啊!那畜生再混账,也知道有些人是他绝对惹不起的!”
“所以他只敢用这种下三滥的骗术,打着永昌侯世子的幌子,去糟蹋人家清清白白的姑娘!他赌的就是姑娘家脸皮薄,吃了亏也不敢声张,尤其不敢告诉家里那位煞神爷爷!”
小桃的分析如同拨云见日,瞬间将所有的疑点串联起来!
逻辑清晰,丝丝入扣!
宁言昭听完,深吸一口气,看向小桃的眼神充满了激赏:
“小桃!分析得漂亮!心思够缜密!”
“小姐过奖了。”
小桃难得露出一丝不好意思,“不过小姐,这些都还只是奴婢的猜想,要证实清月姑娘就是沈家小姐,咱们眼下必须找到一个人!”
“谁?” 宁言昭眼神一凛。
“王媒婆!”
...
杏花镇,杏子村,王媒婆家门前小院。
宁言昭带着小桃和秋月,站在略显破败的院门前。
院门没锁,宁言昭示意秋月上前推开。
院内有些杂乱,晾着几件粗布衣裳。
一个约莫三十出头,身材粗壮,挽着袖子的妇人,正坐在小凳上,给一个两三岁的娃娃喂糊糊。
听到动静,妇人抬头,一双吊梢眼警惕的打量着门口这三个衣着光鲜的外乡女人。
“找谁?”
妇人声音粗嘎。
小桃上前一步,“这位大姐,请问王媒婆王妈妈在家吗?”
妇人眉头一拧,“那老东西呀,好久都没回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死在了外面?倒也省了棺材钱。”
宁言昭眸光微冷,看样子,听口气,这人八成是王媒婆的儿媳妇。
从兜里摸出一把碎银子,唰的洒在了地上,妇人顿时态度大变,就跟换了个人似的,急忙站起了身:
“贵人,请坐请坐。”
她一边说着一边弯腰捡着地上的碎银子,把哇哇啼哭的孩子晾在了一边。
秋月一脚踩着她忙碌的手背,“女人,这银子可不是白捡的,说实话,王媒婆到底去了哪里?”
妇人吃痛,抬头问道,“贵人,你们找她作甚?保媒吗?”
宁言昭开口,“永昌侯世子韩承业和老将军孙女的媒是她牵的红线吧?”
听罢,妇人脸色“唰”的变了!
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声音陡然拔高,“滚滚滚,这银子我不要了,滚!”
她忽然站起了身来,抓起一把泥巴就往宁言昭脸上撒,好在秋月眼疾手快挡在了宁言昭面前,可飞舞的尘土还是弄脏了宁言昭的裙子。
“啪!”
一声极其清脆响亮的耳光,如同炸雷般在小院里响起!
秋月一个巴掌狠狠扇在妇人脸上!
“混账,你知道我家小姐的裙子有多贵吗?随便扯下一块料子,都够买下你们半个村!”秋月怒喝。
女人愣了愣,几秒钟后开始躺在地上撒泼打滚:
“哎哟喂!打人啦!外乡恶婆娘打死人啦!!没王法啦!!”
她顺势往地上一滚,头发散乱,拍打着地面,扯开嗓子嚎哭起来,哭声震天动地。
这动静立刻引来了左邻右舍,十几个光膀子的汉子提着扁担气势汹汹的冲进小院,把宁言昭主仆三人围在了中间。
妇人拍拍屁股从地上站了起来,脸上带着无比得意的笑,她叉腰走到宁言昭面前:
“小娘们儿,敢招惹老娘,在这杏子村,什么王法都没用,拳头大才是硬道理。”
她朝着宁言昭伸出一只肥手,“十两银子放你走。”
女人嘿嘿一笑,“再给老娘磕三个头,好好记住一句话——强龙不压地头蛇。”
秋月小桃听罢,差点笑疯!
“地头蛇,哈哈...你他妈是要笑死我吗?”秋月拍着她肩膀,嘎嘎笑。
她的话音刚落,那十几个气势汹汹,提着扁担的汉子被忽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的陌生人,瞬间就割断了脚筋,一个个跪在地上发出了傻猪一般的哀嚎。
妇人当场就傻眼了,她艰难的吞咽了一下口水,双膝不由自主的跪在了宁言昭面前。
小桃走上前去,用手背拍着她的脸说道,“地头蛇是吧?实话告诉你,我家主子才是这天底下最大的地头蛇!”
宁言昭睁着一双水灵灵的漂亮眸子盯着她看,然后,在她头上慢慢悠悠的撒了一把瓜子壳:
“再问你一遍,王媒婆在哪里?”
女人咬紧了牙关,“失...踪了!”
“这张嘴可是真硬啊!”宁言昭皱起了眉头。
小桃低语,“小姐,您先歇着,交给婢子,我保证一句话就能让王媒婆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