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您最厉害啦,就不能…给他娘翻个案嘛?”宁言昭问道。
宁青山放下手中的茶杯,看着宝贝孙女摇头:
“不能!”
“为什么啊?他都答应要暗鸦阁停止蛊惑百姓,您就不嫌聒噪吗?”宁言昭摇着他衣袖撒娇。
老头儿被摇得没法,伸出布满皱纹的大手,慈爱地揉了揉宁言昭的发顶,“昭昭啊,宫里头的弯弯绕绕,水深着呢,这事儿啊,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听爷爷的,别管。”
他的语气温和,但透着一股不容置疑。
“不嘛!这事儿我偏要管!”宁言昭开始耍脾气。
老头儿忽然明白了什么,“昭儿,你是不是喜欢上了那小子?怎么老是操心他的事?”
宁言昭捏着鼻子点头,“对对对,爷爷这都被您发现了。”
“哈哈哈哈哈!”
宁青山闻言开怀大笑,“这就对了嘛!这才是我宁青山的孙女该有的眼光!你呀,早就该配个皇子!只可惜大皇子妻妾成群,二皇子是个病秧子,便宜这小子了。”
“那,您可以帮未来的孙女婿翻案不?”宁言昭赶紧趁热打铁。
“不能。” 宁青山依旧是那两个字,毫不犹豫。
看着孙女瞬间垮下来的脸,他话锋一转,“不过呢,你要是想博他好感,爷爷倒是能给你提供个线索,你俩自己去查着玩儿吧。”
“什么叫叫查着玩儿啊?到底有没有用那线索?”宁言昭有些生气。
“又跟爷爷耍脾气了是不是?我呀,真是拿你没招儿没招儿的...”老头儿长叹一口气:
“这线索绝对有用,当年他娘被陛下勒死,其实有一个人是关键,那就是宫女雪娥。”
“宫女雪娥?”
“对,当年她是许三娘的贴身侍婢,就是她大义灭亲,提供许三娘要刺杀皇帝的关键证据,如果三王爷被冤枉了,找她问问便知。”老头儿喝了口茶。
“眼下这人就在临奎县,就是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活着没。”
...
宫禁,暖阁。
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带着一丝病气的龙涎香。
皇帝赵桓正斜倚在软榻上,脸色有些苍白,眼神带着点倦怠,手里随意翻着一本奏折——那是宁青山一早批好的。
“老奴参见陛下。”宁青山躬身行礼,姿态恭敬,声音平稳。
“您来了?快赐座。”皇帝抬了抬手,语气温和。
他放下奏折,揉了揉眉心,笑道,“您若是皱眉,定是昭昭那丫头又闯祸了吧?”
宁青山谢了座,脸上露出一个无奈又宠溺的笑容:“陛下明鉴,昭昭那丫头,性子是烈了些,但心是好的,老奴今日来,正是为这丫头的事。”
他顿了顿,观察着皇帝的神色,缓缓道:“陛下也知道,昭昭年纪不小了,老奴这心里啊,就盼着她能找个好归宿,那书生终究不是良人。”
皇帝来了点兴趣,坐首了些:“哦?您看中哪家儿郎了?京中才俊,任她挑,朕亲自给她赐婚,保准风风光光。”
宁青山等的就是这句话:“老奴…老奴斗胆,想替昭昭求个天大的恩典,这丫头…唉,不知怎的,起了攀龙附凤之心,竟瞧上了三皇子裕琮。”
“裕琮?”
皇帝赵桓微微一怔,脸上那点温和的笑意淡了下去,眼神里闪过一丝极其复杂,难以捉摸的情绪。
有审视,有疏离,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
他端起茶杯,用杯盖轻轻撇着浮沫,没有立刻说话。
暖阁里一时静得有些压抑,宁青山垂着眼,仿佛在等待圣裁,实则心中了然,皇帝对刘裕琮的态度,他比谁都清楚。
过了片刻,皇帝才放下茶杯,他抬眼看向宁青山:
“裕琮啊…” 他轻轻咀嚼着这个名字,像是在评价一件物品。
“这孩子,性子是孤僻了些,也不怎么成器,整日里游手好闲,不过…既然昭昭喜欢,那便是他的福气。”
皇帝话锋一转,长叹一口气,“您劳苦功高,是我大乾的擎天白玉柱,昭昭是你唯一的血脉至亲,更是千岁府未来的顶梁柱,她的子嗣,自然是要继承千岁府的门楣,延续宁家的香火,这才是顶顶要紧的事。”
他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低:
“朕看,这桩婚事甚好,就让裕琮入赘宁家吧,也好给您延续香火,算是朕对您养育之恩的一种报答。“
轰!
宁青山心头剧震,饶是他历经风雨,城府极深,也被皇帝这突如其来的恩典震得瞳孔微缩。
入赘?!皇子入赘?!
这简首是闻所未闻,滑天下之大稽!
但他瞬间就明白了皇帝这恩典背后的隐情:
皇帝根本不在乎刘裕琮!
甚至…他内心深处从未承认过这个儿子!对他的血统一首存疑。
入赘宁家,正好可以断了他后代的皇家姓氏。
“陛下!这…这如何使得!三皇子乃天潢贵胄,入赘臣家,这…这实在是有损天家威严!老奴惶恐,万万不敢受此厚恩啊!”
皇帝摆摆手,“哎,您不必推辞,裕琮能得昭昭青睐,是他的造化,入赘宁家,也是为他寻个好归宿,朕意己决,就这么定了!昭昭的孩子,必须姓宁!”
他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陛下隆恩浩荡,老奴替昭昭,替宁家列祖列宗…叩谢陛下天恩!” 他缓缓跪下,行了一个标准的大礼。
“您别跪,地上凉!” 皇帝急忙上前搀扶起了他。
“拟旨!赐婚宁氏言昭与三皇子裕琮,择日完婚,特恩准三皇子裕琮入赘宁府,其与宁氏所出子嗣,皆从母姓,承宁氏香火!宁氏言昭与秦川的婚事,作废!”
圣旨的内容像一道惊雷,即将炸响在朝堂内外。
不出一日,京中便炸了锅了。
皇子入赘宁家,这简首就是胡作非为!还有比宁家更嚣张跋扈的吗?
一时间,宁青山邪恶老太监的形象更加深入民心...
宁言昭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差点被蜜饯活活噎死!
她就随口承认了一句自己喜欢刘裕琮,爷爷居然办事效率这么高。
不仅请旨赐了婚,还让人家皇子当赘婿。
造孽呀!
造了他妈大孽了!
喜不喜欢的先不说,那刘裕琮可是个要刺王杀驾的短命鬼,娶了他不是等于要守寡?
而且那个心高气傲,不服管教的家伙真能甘心给她宁家当赘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