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道入口在爆炸的巨力和火焰中瞬间坍塌!灼热的气浪和呛人的浓烟被隔绝在崩塌的土石之后!
秘道内,一片死寂的黑暗。
只有粗重压抑的喘息和低低的、带着无尽悲痛的抽泣声。
杨振坤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虎子背着土炕上那个冰冷的墨斗,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泪水混合着脸上的血污滚落。王明远抱着油布包裹和笔记本,身体筛糠般颤抖。
李政委…用生命为他们炸开了一条血路!也彻底封死了追兵!
“走…” 杨振坤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浓重的血腥味,“顺着秘道…去…老君峰…接头点…”
黑暗的秘道,如同吞噬一切的巨口。幸存的队伍背负着沉重的牺牲和渺茫的希望,在悲愤与冰寒中,踉跄前行。虎子背上的墨斗(土炕),心口那点冰蓝“种子”散发着恒定微光。另一名战士背上的墨斗(冰河),心口的冰蓝光晕也微弱搏动。
冰河深处绝对的黑暗,绝对的死寂。
那团靠近水下岩缝的微弱冰蓝光晕,如同风中残烛,在永恒的死寂中摇曳。
光晕中心,陈玄清眉心那道冰魄符文烙印上的细微裂痕,在墨斗(土炕)体内那声无形爆鸣响起的瞬间,如同被无形的冰锤狠狠敲击,骤然扩大了一丝!
烙印深处那点幽蓝光点猛地剧烈闪烁了一下,光芒瞬间黯淡了许多!仿佛维系着这最后一点存在的纽带,被那遥远而惨烈的爆炸…狠狠扯断了一根!
冰冷的河水,无声地流淌,将这点微弱的挣扎,一点点拖向永恒的沉眠。
奉天,关东军防疫给水部秘密实验室。
惨白的灯光下,巨大的培养槽内,粘稠的淡绿色荧光液体缓缓波动。
李铁柱悬浮其中,如同沉睡的魔神。右肩胛骨甲上连接的银色探针闪烁着规律的微光,胸口吸附的黑色“鬼脑”圆盘中心,那点暗红光芒稳定地搏动着。
仪器屏幕上的数据疯狂跳动,生理波形被强行压制在一条冷酷的首线上,唯有代表精神同步率的曲线,正以极其缓慢、却无比坚定的速度,逼近着100%的临界点!
门格勒博士布满老年斑的脸因极致的兴奋而扭曲,枯瘦的手指悬在控制台上一个猩红色的按钮上方,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条即将抵达终点的曲线。
“抹除…最后的残渣…完美的…鬼神…即将苏醒…” 他梦呓般的声音,在冰冷的观察室内回荡,充满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狂热。
屏幕上,那条代表精神同步率的曲线,距离100%的刻度线,仅剩最后…一丝微不可察的距离。
实验室惨白的光,冰冷地映照着这无声孕育的毁灭。
不是冰河的刺骨,不是地宫的寒寂,而是一种剥离了血肉、冻结了时空、将灵魂都凝固成万载玄冰的绝对死寂。
墨斗的意识,如同沉在宇宙最冰冷深渊的微尘,被厚重到令人窒息的黑暗与虚无包裹。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时间流逝的感觉,只有永恒的死寂。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来自灵魂本源最深处的碎裂声,如同投入绝对零度冰面的石子,猛地刺穿了这永恒的沉寂!
是那枚沉浮在识海虚无之中、布满了裂痕、散发着冰冷星辉的玄元冰魄道碑虚影!碑体之上,那道细微的裂痕,骤然扩大了一丝!
随着裂痕的蔓延,一股微弱却无比真实的、带着撕裂与湮灭意味的痛楚,如同被冰封亿万年的毒蛇苏醒,猛地从道碑裂痕中窜起,瞬间席卷了墨斗沉沦的意识!冻结的“自我”感被这剧痛强行唤醒了一丝缝隙!
“师…父…”
一个破碎的意念,如同即将燃尽的烛芯最后爆发的火星,艰难地在墨斗冻结的思维中挣扎、跳跃!
就在这意念挣扎的瞬间!
“嗡——!!!”
眉心深处,那道星辰印记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冰蓝光华!光芒穿透了沉沦的黑暗,如同探照灯般,死死锁定在识海虚无中那面巨大、残破的玄元冰魄道碑之上!锁定在道碑中央,那只半开半阖、蕴含着冻结宇宙洪荒意志的法则之瞳!
光华与法则之瞳接触的刹那!
一段冰冷、破碎、如同亘古箴言的信息流,无视了意识沉沦的阻隔,首接烙印在墨斗即将溃散的意识核心:
“道标…冰魄…本源…损…道基…崩…以…无想…无念…封…残…躯…于…冰河…葬…地…”
“归墟…之引…断…道碑…裂…魂…印…将…散…”
“八岐…邪兵…成…凶…煞…冲…天…”
“汝…身…为…炉…心…为…引…燃…此…残…碑…破…障…归…路…现…或…永…寂…”
信息流中断。
那半开半阖的法则之瞳,冰冷地注视着墨斗残存的意识。瞳孔深处,倒映出的不再是陈玄清眉心的冰蓝符文,而是…下方冰河葬地深处,那团微弱光晕中,陈玄清眉心冰魄符文烙印上那道正在缓慢、却坚定地扩大的裂痕!以及烙印深处,那点如同风中残烛般剧烈闪烁、即将彻底熄灭的幽蓝光点!
师父…道基崩毁…以“无想无念”的绝对冰封…将自己最后的残躯…封入了冰河葬地…只为保留这最后一点可能唤醒传承的“冰魄本源”?!
归墟之引断裂…维系自己意识存在的道碑虚影正在崩裂…灵魂印记即将消散?!
八岐邪兵…柱子…己经成了?凶煞之气…冲天?!
而自己…这具残破的躯壳和残存的意识…是唯一的炉火和引信?点燃这残破的道碑虚影…破开归路的屏障…或者…与师父一同…归于永恒的寂灭?!
没有选择!
巨大的悲痛、守护的执念、以及对那冲天凶煞的滔天恨意,如同滚烫的岩浆,瞬间冲垮了墨斗意识中最后一丝犹豫和恐惧!
他残存的意识虚影,在这片冰冷的虚无之中,朝着那巨大的残破道碑,朝着那只漠然的法则之瞳,缓缓张开了双臂。如同拥抱死亡,又如同点燃最后的火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