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王明远更是激动得浑身发抖,手指死死掐着自己的大腿,才没让自己失态叫出声。他瞪大了眼睛,试图看清每一个符文的细节,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着,想要理解其中蕴含的“理”。周石头张大了嘴巴,如同石化。连一向桀骜的孙大炮,此刻也脸色煞白,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敕!”
陈玄清口中一声清叱,如同金玉交鸣,在洞窟内炸响!
剑指猛地向下一压!
“嗡——!”
那张悬浮在玄石上方、布满暗红光符的黄裱纸,骤然爆发出刺目的赤金色光芒!一股灼热、狂暴、带着毁灭性气息的力量瞬间爆发出来!整个洞窟的温度骤然升高!空气剧烈扭曲!洞壁上的阵图光芒大盛,牢牢地约束着这股恐怖的能量,使其凝聚在玄石上方一尺见方的空间内!
赤金色的光芒扭曲着,压缩着,最终化作一团只有拳头大小、却蕴含着令人心悸能量的炽热火球!火球内部,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金色符文在疯狂流转!
陈玄清剑指一引,那团恐怖的火球如同温顺的宠物,随着他的指尖缓缓移动,悬浮在他掌心之上。跳跃的金色火焰映照着他平静无波的脸庞,将他的影子投在洞壁上,巨大如同神祇。
“此乃‘离火符’之真意。”陈玄清的声音依旧平稳,仿佛手中托着的不是能焚毁钢铁的烈焰,而是一盏普通的油灯,“引地脉离火之气,聚于方寸,焚邪破坚。用之正,可毁敌寇堡垒;用之邪,则为滔天业火。”
他手腕轻轻一抖。
那团炽烈的离火球化作一道金线,无声无息地射向洞窟角落一个早己准备好的、由厚实青条石堆砌的掩体模型!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只有“嗤——”一声轻响,如同烧红的烙铁按在了冰雪之上。
金光没入青石。
下一刻,那块足有半尺厚的坚硬青条石,如同被高温瞬间熔穿!中心出现了一个碗口大小、边缘光滑、呈现出琉璃质感的孔洞!孔洞周围的岩石呈现出高温灼烧后的暗红色,丝丝缕缕的白烟袅袅升起。
洞窟内一片死寂。
只有青石熔融处细微的“滋滋”声,以及新兵们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声。
李铁柱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快要凝固了。他死死盯着青石上那个恐怖的孔洞,又看看陈玄清那双恢复平静、仿佛只是拂去一点尘埃的手。凌空画符!虚空引火!熔石穿金!
这不是故事!不是传说!是活生生发生在眼前的神迹!是真正掌握在“玄刃”手中、足以改变战场规则的力量!
他之前对符箓力量的所有想象,在亲眼目睹这“离火符”的真意后,都显得如此苍白可笑。这力量,神秘、浩瀚、恐怖!而掌握着这力量源头的陈玄清道长,在他心中的形象,瞬间拔高到了如同神祇般不可企及的高度。
震撼!敬畏!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和渴望!
李铁柱的视线,不由自主地移向玄石上那张己经失去光芒、变得平平无奇的黄裱纸。那上面,暗红色的朱砂符文清晰可见。他知道,那就是力量的载体,是通往这神秘世界的钥匙。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自己的拳头。那双布满训练留下老茧和伤痕的手,渴望着去触碰那黄纸,去描绘那符文,去掌控那焚石熔金的恐怖力量。
这条路,就在眼前,却如同天堑。他需要付出什么?又能否跨越?
洞窟内死寂无声,唯有青石熔孔处细微的“滋滋”声,如同毒蛇吐信,啃噬着每一个新兵的神经。那碗口大小的琉璃状孔洞,边缘暗红,散发着灼人的余温,像一只嘲弄的眼睛,冷冷注视着他们。
李铁柱感到自己的血液都冻僵了,又瞬间被某种滚烫的东西点燃。敬畏?恐惧?不,是一种更原始的、扎根于骨髓深处的战栗和……渴望!他死死盯着陈玄清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它们刚刚还操控着焚石熔金的烈焰,此刻却己归于平静,搭在玄石边缘,如同普通老农布满褶皱的手。
力量!这就是真正掌握在“玄刃”手中的力量!它不再是阵地上模糊的金光,不再是训练场炸开沙袋的白焰。它是如此具象,如此暴烈,如此……触手可及!就在那张失去光芒、静静躺在玄石上的黄裱纸里!
“玄石聚灵,朱砂为引,神念为锋。”陈玄清平静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如同冰泉注入滚油,让所有人激灵一下。“符箓,非笔墨之戏,乃心念、气血、天地灵机交感之结晶。心神不纯,气血亏虚,或灵机感应迟钝,纵有图形,亦为废纸一张。”
他拿起玄石上那张绘制着离火符文的黄纸,指尖拂过那暗红的线条。“符胆,乃符之魂魄。落笔时,需存想离火真意,引地脉炎气,心神合一,念至则气至,气至则符成。一丝杂念,一点犹疑,皆可致灵机溃散,或…反噬己身。”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带着洞穿人心的力量。“道法自然,然驭使杀伐之力,如持双刃利剑,伤人亦伤己。心正则力正,心邪则力邪。此间凶险,远胜刀枪。”他的视线在孙大炮脸上停留了一瞬,后者下意识地避开了目光,额角渗出了冷汗。“尔等初窥门径,离凝神引气尚有千里之遥。今日观之,只在心中种下一粒种子,知‘道’之所在,明‘力’之何来。日后修行,戒骄戒躁,步步为营,性命攸关,切记!”
陈玄清不再多言,示意墨斗将众人带离。离开藏锋洞,重新沐浴在鹰愁涧基地相对“正常”的光线和空气中,新兵们却感觉如同隔世。训练场上器械撞击的铿锵声、老兵们中气十足的呼喝声,此刻听来竟有些遥远和不真实。
孙大炮脸色依旧有些发白,他用力搓了搓脸,像是要把刚才那惊骇的一幕从脑子里抹去,低声嘟囔着:“花架子…吓唬人罢了…真那么厉害,早…”他的话没说完,旁边周石头一个警告的眼神递过来,他悻悻地闭了嘴,但眼神里的不服并未完全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