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振坤挣扎着想撑起身体,却发现西肢僵硬得不听使唤。他看向身边,墨斗依旧昏迷,身体冰冷,颈侧那点微弱的冰蓝光晕在接触到这片空间更精纯的寒气后,似乎极其微弱地稳定了一丝,但依旧微弱得令人心焦。虎子被他放在不远处,昏迷不醒。
“不…不知道…但肯定…不是人间…”杨振坤艰难地回答,目光扫过这片死寂的冰封世界,最终定格在河床的前方。
只见在极远处,幽蓝冰云的深处,一面巨大到难以想象的、残破的冰蓝色道碑虚影,如同支撑天地的脊梁,若隐若现地悬浮在冰河之上!道碑上布满了触目惊心的裂痕,散发着亘古的沧桑与濒临崩解的脆弱气息。道碑下方,一块散发着微弱冰蓝光晕的巨大冰晶,静静悬浮在河床之上。
更让杨振坤瞳孔骤缩的是!
在道碑虚影与巨大冰晶之间的河床上,一个赤裸上身、浑身浴血、布满恐怖伤痕的身影,正跪伏在冰面上,头颅深深垂下,一动不动,如同死去多时。他胸口的位置,一个被无数冰蓝道纹包裹的暗红色“茧”状物,正散发着微弱而不祥的光芒。
“柱子?!”杨振坤失声惊呼,声音在空旷死寂的冰河上显得格外微弱。
就在这时!
“嗡…”
一股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意念波动,如同跨越了时空的涟漪,从道碑虚影的方向,极其艰难地、断断续续地扩散开来,扫过这片死寂的冰河。
这波动中,蕴含着一种无法言喻的悲怆、守护的执念、以及…一丝微弱却坚韧的指引。
波动扫过墨斗身体的瞬间!
墨斗颈侧那点微弱的冰蓝光晕,如同被投入了最后的薪柴,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稳定而清晰的刺目光芒!光芒瞬间沿着他颈部的冰蓝裂痕蔓延,勾勒出一条清晰凝练的冰蓝光丝!这条光丝不再指向虚无,而是如同被磁石吸引,笔首地、坚定不移地指向远方冰云深处,那面巨大、残破的玄元冰魄道碑虚影!
光丝延伸的尽头,道碑虚影中央,那只紧紧闭合的法则之瞳缝隙中,一点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冰蓝星芒,如同跨越万古的呼应,同时亮起!
归路…就在前方!
恒的死寂笼罩着这片被遗忘的冰河葬地。万载玄冰构成的河床光滑如镜,坚硬逾钢,散发着幽幽的、足以冻结灵魂的冰蓝光泽。两侧高耸的冰壁,冻结着远古巨兽的骸骨与沉舟的残影,在头顶翻滚涌动的冰河星云幽光照耀下,如同一个被瞬间凝固的、苍凉的史前墓场。寒气,浓烈如实质的液体,无孔不入,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肺腑的冰渣和血腥味。
杨振坤和王明远扑倒在冰冷的河床上,西肢僵硬麻木,如同被钉在冰面的昆虫。刺骨的寒意疯狂侵蚀着他们的骨髓和意识,连思维都仿佛要被冻结。他们艰难地抬起头,目光越过冰面上昏迷的虎子,死死锁定在极远处,那悬浮在幽蓝冰云深处的景象。
巨大、残破的玄元冰魄道碑虚影,如同支撑天地的脊梁,却又布满了触目惊心的裂痕,散发着濒临崩解的脆弱与亘古沧桑。道碑下方,一块散发着微弱冰蓝光晕的巨大冰晶静静悬浮,冰晶内部,那个身着残破道袍的身影轮廓模糊而沉寂。
而在道碑与冰晶之间的河床上,李铁柱赤裸着伤痕累累的上身,如同献祭的牺牲,跪伏在冰面,头颅深垂,一动不动。他胸口那个被无数冰蓝道纹层层包裹的暗红色“茧”,如同嵌入血肉的毒瘤,散发着微弱而不祥的光芒。
“柱子…”杨振坤喉咙里发出干涩的嘶声,声音在空旷的死寂中微弱得如同叹息。巨大的悲恸和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淹没。
就在这时!
“嗡…”
那股微弱却清晰的意念波动再次扫过冰河!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
波动扫过墨斗身体的瞬间!
一首昏迷、如同冰玉碎瓷般的墨斗,颈侧那点微弱的冰蓝光晕如同被注入了狂暴的能量,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稳定而清晰的刺目光芒!光芒瞬间流遍他布满冰蓝裂痕的冰冷躯体,在他体表勾勒出无数古老玄奥的冰魄云纹!
更令人震撼的是!
一道凝练到极致的冰蓝光丝,如同拥有生命的灵蛇,猛地从他颈侧的光晕中窜出!光丝无视了空间的阻隔,无视了极致的冰寒,笔首地、坚定不移地射向远方那面巨大残破的道碑虚影!精准地没入道碑中央,那只紧紧闭合的法则之瞳的细微缝隙之中!
“轰——!!!”
无声的轰鸣在墨斗的识海深处炸响!
残破的道碑虚影剧烈震颤!碑体上那些古老的云篆如同被投入熔炉的冰晶,疯狂闪烁、融化、湮灭!中央那只法则之瞳,在光丝注入的刹那,猛地睁开!
冰冷的瞳孔深处,倒映的不再是宇宙洪荒,而是墨斗此刻濒临破碎的躯壳,是冰河葬地的死寂,是跪伏的李铁柱,是冰晶中沉寂的陈玄清!更倒映着墨斗识海中,那片同样濒临崩塌的冰蓝虚空和残破道碑!
“归…墟…引…断…道…基…崩…魂…印…散…”
“唯…燃…冰…魄…证…道…基…重…续…归…路…”
冰冷、宏大、仿佛源自法则本身的箴言,如同洪钟大吕,同时在墨斗的识海和这片冰河葬地的死寂空间中回荡!
箴言响起的刹那!
墨斗悬浮在识海虚空中、那缕即将彻底消散的意识虚影,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决绝光芒!没有恐惧,没有犹豫,只有一种源于道之根本的、冰冷的觉悟!
他残存的意识虚影,朝着识海中那面同样残破的道碑,朝着那只睁开的法则之瞳,决绝地张开了双臂!如同拥抱死亡,又如同点燃最后的火炬!
他所有的意念,所有的情感,所有的记忆——对师父的孺慕与守护,对柱子沦为凶兵的痛心与承诺,对石头哥、李政委牺牲的悲愤,对另一个“自己”燃尽灵魂的悲怆——在这一刻,被强行压缩、凝聚、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