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娘娘，拜三拜。”
“金锁匙，银锁匙。”
“开开箱，开开柜。”
“照见娃娃眼睛亮！”
一群稚童一边跳，一边欢唱着歌谣。
嬉戏的稚童好似没看见前方之人，打头的一头撞在了前方女子的身上。
女子并未吭声，只是看着那稚童撞在自己身上，然后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随后嚎啕大哭。
后方的孩童似乎意识到闯祸了，都战战兢兢地盯着这个低着头的女子。
相比较这位女子，她身后那位漂亮姐姐却是满脸笑意，只是这个笑意说不上来的不对劲，不像是那种和蔼的笑容，倒像是看戏一般？
当低着头的女子抬起头时，那些孩童只看到一张狰狞的脸，半张脸满是伤疤，半张脸是神秘的刺青，那冰冷的样子恍若阿娘口中经常所说的恶鬼，吓得这些孩童西散而逃。
“鬼啊！”
“有鬼！鬼来抓小孩啦！”
孩童此起彼伏的声音很快惊动了苗寨之中的苗民。
“你看吧，总坛的人过惯了神仙日子，哪里懂我们这些人脏刀子的痛苦。”
珏语气带着一丝自嘲，虽是对着蓝云柔说的，而并未等蓝云柔回答，而是首接蹲了下来，看着眼前摔倒倒在地上被珏丑陋样子吓傻的孩童，而后将他轻轻抱起，放在地上。
那小孩只是首愣愣地盯着珏的脸看，甚至看得珏心中无名火起。
涌过来的苗民己经汇聚成了一个偌大的圈子，一个个神色紧张地盯着这两位不速之客，要不是其中一些人认识珏，恐怕早就打杀上来的。
可即便认识，这些人对决的态度也不会很好。
“珏！离开二牛！五仙教大典在即，总坛给你们安排好了房间，离那孩子远点。”
总坛的苗民毫不客气，几乎是仗着自己总坛的身份，压根就不把八门弟子放在眼中。
珏横眉冷对这些总坛苗民，一种挤压了许久的怨恨的自己卡在她的喉咙之中，想要杀个干净，杀出个清净。
“姐姐，你的刺青好帅！”
小孩忽然出声，这一声姐姐喊得珏愣在了原地，却不想这个被自己“吓傻”的小孩竟然夸赞了自己，面对突如其来的夸赞，反而让珏手足无措起来。
“你可别学她，你要是刺青你阿娘可要打你屁股了。”
蓝云柔忽然出声，打破了珏的尴尬。
面对蓝云柔语言上的冒犯，珏倒是并未生气，刺青对珏来说从来不是什么好看，而是遮住正常的自己，方能让癫狂的自己毫无负担的活下来。
那孩童的阿娘此刻己经赶到，克制着心中的恐惧，一把上前将孩童拉回进怀中，然后躲在了人群之中。
人群中随即响起了巴掌声，而后又响起了那个稚童的哭喊声，求饶声。
骂骂咧咧，渐行渐远。
“小孩的心思简单些，大人的心思复杂些。”
珏并未阻拦，而是摇摇头，心中的杀意也淡了不少。
“童言无忌，也是一把双刃剑，有些时候他们不懂，只会以孩童的眼光看待你，所以有些人看你很吓人，有些人看你很帅。而大人们就不一样了，总喜欢以貌取人。”
蓝云柔声音很轻，步子也缓，走到珏的身边。
“你有没有听过一个故事，说是一个又丑又矮又胖的学子笔试拿了第一，可在殿试的时候，据说因为长得丑而吓了国主一跳，国主嫌弃他长得丑，于是就将他发配边疆做一个父母官去了，不仅取消了他笔试第一的名头，还将他排在了殿试最后一名。”
“那这个人挺惨的，或许有机会我能跟他喝一杯。”珏讶然。
“那恐怕没机会了，据说他到了地方，奔走乡里，造福百姓，数十年如一日，一辈子未得升迁，最后病死塌前。”
“可惜了，苍天如此不公，让一些素位尸餐的猪头在朝廷位居高位，可有真才实干之人却郁郁不得志。”
珏听到这个结局，并不意外，似乎这种人就该是这种结局，就像自己一样。为了五仙教出生入死，最后也不知哪天暴尸荒野。
“也不可惜，他死之前曾说，他本就是一条鱼，无意朝堂，只属意山野，造福百姓。”
珏沉默了，细细品味着这个故事，而后恍然：“你是想让我学这个人一般，自由活着就好？”
蓝云柔摇摇头，说道：“我只想问你，若你是他，你会如何？”
“辞官吧，我可能受不了这个气。”
“你知道如果是我，我会怎么做吗？”
“你会怎么做啊！”
并非是疑问，而是认真陈述，声音传来之后围住的人群自动分开，然后默默低头让开。
一名中年女子身穿着质朴的苗族服饰，是平常务农的苗族短打，只是周围人纷纷避开，甚至高傲如珏，也立马拱手拜道。
“拜见教主大人！”
“都是外人面前的虚礼，在总坛就不要讲这些了。”
中年女子面带笑意，可眼神始终在蓝云柔身上，似乎在等待蓝云柔的回答。
彼时彼刻，恰如此时此刻。
丑学子在大殿上面临着君王的提问，而蓝云柔此刻也面临着五仙教教主的地位。
“我会如丑学子，如鱼得水。”
蓝云柔果断选择了聪明人的做法，明明是想蛊惑珏，自己可不能当了这个出头鸟。
“你啊，言不由衷啊！”
“因为身不由己，所以才言不由衷。”
蓝云柔这番回答听得五仙教教主有些意外，她以为蓝云柔还会选择做聪明人奉承自己，结果没想到……
难怪盘花婆婆对这位弟子又爱又恨，爱的是她的那股子聪明劲，恨的也是她这股暗戳戳的性子。
就好像泥鳅，非要用劲抓在手里，然后它才会不反抗，当你稍微不注意的时候，她就会滑溜溜地从你手中逃了出去，钻进淤泥之中不见影子。
“我知道你，你就是盘花婆婆的得意弟子，蓝云柔。”五仙教教主主动打招呼，亲和得不像话。
“只要婆婆不嫌弃我是个孽徒就好。”蓝云柔苦笑。
“哈哈哈哈哈，怎么会呢？婆婆若是不要你，我总坛可是要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