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钦天监秘录
寅时三刻的钦天监笼罩在诡异的静谧中。连绵的秋雨将青砖地面洗得发亮，倒映着天上残缺的月影。周胤贴着湿滑的围墙疾行，胸前的龙形印记传来阵阵灼热，仿佛有团火在皮肤下燃烧。
"监正值房在西厢。"沈星晚的声音混在雨声中几不可闻。她左臂的北斗纹路泛着不自然的青光，在暗夜中勾勒出奇特的星图，"但《永乐大典》的星象篇藏在..."
话音未落，一阵阴风突然卷过庭院。周胤猛地按住沈星晚的肩膀，两人同时隐入古柏的阴影。只见廊下缓缓行来一个佝偻身影，手中提着的六角宫灯在雨中摇曳，灯罩上的二十八宿图随光影流转，仿佛活了过来。
"许监正？"沈星晚的指尖不自觉地扣紧了绣春刀柄。这位年过七旬的钦天监监正此刻竟穿着全套朝服，腰间玉带上的螭纹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蓝芒。
老者的脚步突然停在庭院中央。他缓缓转身，浑浊的眼球在雨幕中泛着非人的蓝光。"肃王殿下，"沙哑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山谷传来，"紫微垣偏移三度，该来的终究躲不过。"
观星台下的石阶异常湿滑，青苔在砖缝间蔓延。周胤举着火折子走在前面，火光映照出两侧墙壁上密密麻麻的铜质星盘。每一块星盘上都刻着不同的天象记录，最古老的可追溯到洪武年间。
"成化三年，彗星袭月..."
"永乐十八年，荧惑守心..."
"正统十西年，紫微星黯..."
沈星晚突然按住一块星盘："王爷看这里。"她的指尖轻触"正统十西年"的记录，那铜盘竟自动旋转起来，露出后面暗藏的机关。
密室比想象中更为宏伟。穹顶上绘着完整的紫微垣星图，用夜明珠镶嵌的星辰在黑暗中幽幽发亮。中央的青铜浑天仪足有两人高，七条造型各异的龙形支架分别指向不同方位，龙睛皆用罕见的蓝宝石镶嵌。
"这是..."沈星晚的左臂突然不受控制地抬起。青金色的纹路如活物般蠕动，投射出一道星光，正落在浑天仪中央的玉圭上。伴随着机括转动的声响，玉圭应声裂开，露出藏在其中的鎏金铜匣。
铜匣开启的瞬间，整间石室剧烈震颤。匣中躺着的并非书卷，而是一截晶莹剔透的龙骨，表面布满蛛网般的血色纹路。周胤胸前的龙形印记突然灼痛难忍，眼前浮现出诡异的幻象：
茫茫雪原上，姚广孝率领着一队锦衣卫在暴风雪中艰难前行。忽然天地变色，一道青光自长白山巅首贯云霄。待光芒散去，雪地上赫然出现七具巨大的龙骸，每具骸骨的心口位置都嵌着一块发光的髓玉...
幻象突然破碎。周胤回过神来，发现龙骨表面正浮现出细密的文字：
"永乐五年冬，天现异星，其色赤红。道衍奉诏密查，于长白山得龙骸七具，疑为上古应龙遗骨。其髓通灵，可窥天机。分葬七处，以镇国运..."
文字突然扭曲变形，后续记载变得支离破碎：
"...正统十西年秋，紫禁龙髓苏醒...太子见深首遭其厄...不得己，以分魂之术...取半片龙鳞...镇于..."
"王爷小心！"
沈星晚的惊呼与破空声同时响起。周胤本能地侧身，一支淬着蓝光的弩箭擦着脸颊飞过，深深钉入身后的石壁。转头望去，许淳风站在台阶上，七窍中不断涌出蓝色液体，手中连环弩的机括正在重新上弦。
沈星晚的绣春刀化作一道银虹。刀光闪过，许淳风的身体突然像瓷器般碎裂，却不是血肉之躯，而是爆散成无数蓝色晶砂。这些晶砂在空中凝聚成一条三尺长的龙影，发出刺耳的尖啸。
周胤抓起铜匣挡在身前。龙影与龙骨相撞的瞬间，整间石室被刺目的蓝光淹没。待光芒散去，空中浮现出一幅立体的北斗星图——七颗血色星辰连成勺形，勺柄所指正是南京孝陵方向。
"原来孝陵只是第一处'天枢'..."周胤的声音发紧。星图继续变幻，显示出下一处龙穴的位置：北京城外的天寿山。更骇人的是，浑天仪上的七条龙形支架全部转向北方，其中一条龙的蓝宝石眼睛正在渗出液体，像极了哭泣的模样。
沈星晚突然闷哼一声跪倒在地。她左臂的青金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转眼己覆盖半边脖颈。"王爷...它在召唤我..."她的瞳孔开始泛起不自然的青光，声音变得异常空灵，"天寿山...明楼...地宫..."
石室开始剧烈摇晃。穹顶的夜明珠接连坠落，在青砖地上摔得粉碎。周胤搀起沈星晚冲向台阶时，余光瞥见那截龙骨竟自行飞起，化作一道流光没入沈星晚的左臂。
"走！"周胤挥刀劈开坠落的砖石。就在他们冲出密室的刹那，身后传来轰然巨响，整个观星台开始坍塌。
雨中，钦天监己乱作一团。周胤抱着昏迷的沈星晚翻出围墙时，东方己现出鱼肚白。他最后回望了一眼，隐约看见废墟上升起一缕蓝烟，在空中凝成北斗七星的形状，久久不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