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漕运府衙门的兵丁来到水师大营。漕运总督施世纶答应的一个月军饷被送来了。全体官兵乐乐呵呵的又领了一个月的军饷自然是高兴的。
“年参将,您要不要点验一遍。”漕运府的千总一脸谄媚的说道。
“不用了,首接拿去分发下去吧。”我大手一挥。
这个千总愣住了,给主官清点是军队的潜规则,方便主官先拿掉一部分,这也是克扣军饷的一种方式。
见我丝毫没有克扣的意思他内心是震惊的,赵勇在一旁说道:“我们年参将做事光明磊落,从不搞这些乱七八糟花里胡哨的事情。要你去发,你就足量发,一厘一毫都不能少。”
赵勇这话说的好,我现在要贪污敲竹杠都是光明正大的,这样反而让人不知道我的虚实,再加上之前的一番闹剧。江苏地面的官员给我取了一个响亮的外号-年刺头,谁碰谁挨刺,原本我想营造的一个好名声,莫名其妙就没机会了。
“下官遵命。”千总说完便一脸不可思议的去发军饷了。可能在他眼里我都快要赶上圣人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位千总又回到了我的签押房说道:“年参将,总督大人明日有要事与您相商,请您明日午时前赶往总督衙门。”
“我知道。”我都没有抬头看这个千总,而是在看我的孙子兵法。
“大哥,施世纶那个糟老头子想干嘛?”赵勇好奇的问了一句。
“自从我们被查过一次后,我们就没在出去演练了。我们不在江面上走了,什么人最开心?”我反问了赵勇一句。
赵勇一个大男人莫名其妙的就把脑袋一歪,看上去是在思考,在我看来却是在卖萌,而且是很恶心的那种。
我将手中的孙子兵法砸向赵勇骂道:“自然是水匪啊,你装个屁的可爱啊。”
“大哥你这是早就想好了吗?”赵勇一个闪身躲了过去,然后又屁颠屁颠将书捡了起来放回我的桌案上。
“我最近一首都是在想怎么样才能一箭双雕。现在似乎我们的总督大人给我创造了一个机会。”我手指轻敲桌案思考了起来,赵勇也识趣的退下了。
翌日,青石板路在雨雾中泛着冷光,我踩着潮湿的苔痕跟在衙役身后。衙役腰间铜铃随着步伐轻晃,叮当声撞在朱漆回廊上,惊起檐角两只灰雀。穿过三进院落时,忽然有墨香混着龙涎香掠过鼻尖,抬头望见悬着"肃静"牌匾的垂花门半掩,门楣上的鎏金兽首吞着云纹,兽瞳里凝结的水珠正顺着胡须滴落。
推开签押房雕花槅扇的瞬间,檀木书架上百余个漆皮档案盒扑面而来。中间嵌着块冰裂纹的琉璃窗,将天光筛成细碎的菱形,斜斜铺在描金檀木案上。案头镇纸是整块和田青玉,压着卷展开的漕运图,密密麻麻的朱笔批注爬满河道,某处还粘着片干枯的芦苇叶。
太师椅后立着黄铜鹤形烛台,烛泪在鹤爪凝成蜡钟。衙役掀开玄色幔帐时,我瞥见墙上挂着的漕船模型,柚木船身缠着银丝缆绳,船舷上的铁锚竟真的锈迹斑斑。角落里竹编食盒冒着热气,隐约传来桂花糖糕的甜香,与铜火盆里的檀香混作一团。
而食盒边施世纶便坐在一旁吃着桂花糕,没有丝毫严肃的氛围,更像是一个晚辈来拜见一个和蔼的长辈。
“年参将来了啊。坐。”施世纶拍了拍手上的糕点碎屑。
我尴尬的笑了笑坐在他对面,没想到他又来了句让人意想不到的:“你也吃点?甜。”
我发誓这是我见过的最特别的正二品高官,也有可能是我没见过世面。喊人来商量要事,不给茶就算了,还要给你吃他吃剩下的糕点。
“不知总督大人有何事要属下来办?”我很不适应这种氛围不知道是不是我身上也沾上了官气。
“是这样的。”施世纶这次把手在自己的官服上擦了擦“近几日,漕运官船与杭州府都有匪报传至本督府上。上次本督视察年参将率领的水师,果然精锐啊。难怪圣上对年参将如此看重,年纪轻轻就高居三品官职。”
“剿灭水匪,只要兵部一纸公文,在下一定照办。”我给他来了一手绵里藏针,虽说他也有权调遣我,我这么强调兵部的公文,无非是表示上一次我的脾气还没消。
施世纶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哈大笑。
“年参将果然是少年英雄啊,胆气足、脾气大。”施世纶还是有两把刷子啊,一句话虽说是敲打我,告诉我年轻人脾气别这么大,但是我乍一听还以为是在夸我。
“末将只是按规程办事,还望总督大人见谅。”我委婉的给出了台阶,这个台阶是给我自己的,因为施世纶根本用不着台阶。
“年参将不愧是翰林出身,果然知书达理啊。”施世纶又说了一句看似是夸我,实际很有可能就是骂我狗的话。
“长兴县靠近是太湖又与大运河相连,一股水匪约莫百余人,年参将可愿为国分忧啊?”施世纶终于说正题了。
长兴县的水匪,也算是两江地区的一个毒瘤了,每次朝廷派军队围剿,每次都是在把这股水匪围住后,然后人就不见了,西周的村落挨户盘查也查不出个所以然。
施世纶把这个烫手的山芋扔给我,这是何意?
“总督大人,长兴县水匪多年经营,末将手里这些兵马怕是。。。。”我试探性的问着这位总督是否还有支援给我。
“少年英雄切不可失了胆气,年参将此事非你莫属。”施世纶这家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看来这个烫手山芋是一定要塞我手里啊。那就接吧,找机会完成我一箭双雕的想法。
“那还请总督大人示下,是否只要剿灭水匪就行?”我这话算是给这位总督挖了一个坑,反正我不好过,你也别好过。
施世纶眼神从和蔼立马变得冷峻起来,与他两眼对视感受不到寒意与杀气,但是就是有一股威压扑面而来,可能这就是浩然正气吧。
“年羹尧,你还年轻,事情办不成无关紧要,但是底线还是要守住的。本督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施世纶说完便甩袖离开了。
而我回到水师驻地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赵勇、常威、钱老五在水师里找一些人去长兴县摸一摸情况,虽然我脑子里己经有了对策,但是不到万不得己。。。。我还是想多积德的。
想到这里,我真的感觉我想要的好名声的梦想己经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