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陆哲远那张因震惊和难堪而扭曲的脸,沈星落心中没有丝毫波澜。
她只是觉得可悲。为前世那个愚蠢到无可救药的自己而可悲。
曾几何时,陆哲远就是她的信仰。他一句不经意的关心,她能开心一整天;他一个敷衍的承诺,她便信以为真,拼了命地想要抓住这根救命稻草。哪怕他言语冷漠,态度疏离,她也固执地为他寻找借口,感动于他愿意冒着“风险”来“拯救”自己。
现在,她终于清醒地认识到,陆哲远从未爱过她。他之所以对她念念不忘,不过是源于男人那可笑的自尊心和占有欲。他无法接受,那个曾经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女孩,竟然成了纪修染的女人,仅此而己。
陆哲远不肯离去,反而上前一步,急切地伸手想要抓住她的手腕:“星落,你别说气话!我知道你不是真心的,快跟我走!”
就在他手指即将触碰到沈星落的瞬间——
不远处的阴影里,一股浓稠如实质的杀意骤然爆发!
黑暗中,纪修染死死地盯着露台上的那一幕,周身的气压低到仿佛能将空气凝结成冰。他眼底的血色疯狂蔓延,那是一种猎物即将被夺走的暴怒与疯狂。
站在他身侧的副手秦风,吓得连呼吸都停滞了。他跟在纪修染身边多年,从未见过先生如此失控的样子。那股毫不掩饰的杀意,让他毫不怀疑,下一秒,陆哲远就会变成一具尸体。
大难临头了!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沈星落却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举动。
她身形一侧,轻巧地躲开了陆哲远的手,脸上的神情由冰冷转为一种极具讽刺意味的困惑。
“跟你走?”她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陆先生,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跟你走了?”
陆哲远一愣:“你……”
“我什么?”沈星落歪了歪头,目光在他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即发出一声嗤笑,“你凭什么觉得,我会为了你,离开纪修染?”
她顿了顿,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锋利的刀,清晰地划破夜空,也精准地传入了暗处那人的耳中。
“论相貌,论家世,论能力,纪修染哪一点不比你强上千百倍?”她语调轻佻,甚至带上了一丝暧昧的嘲弄,“别的不说,光是跟他睡一次,那滋味,都胜过和你这种伪君子谈一辈子柏拉图。你又拿什么跟他比?”
此言一出,全场死寂。
陆哲远目瞪口呆,脸色由白转红,再由红转青,像是被人狠狠扇了几个耳光。
而阴影之中,那股几乎要毁天灭地的杀意,竟然……奇迹般地平息了下去。
纪修染周身肆虐的戾气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瞬间抚平,虽然脸色依旧阴沉,但眼中的血色却缓缓褪去,恢复了平日的冷静与深邃。
秦风震惊地看着这诡异的转变,再看向露台上那个言语出格的女人,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
这……这还是那个为了陆哲远要死要活、把先生视为洪水猛兽的沈小姐吗?她不是应该对陆哲远投怀送抱,然后被先生抓个正着,引发一场腥风血雨吗?
这剧本不对啊!
陆哲远终于从羞辱中回过神来,他指着沈星落,气得浑身发抖:“你……你不知羞耻!沈星落,你这么作践自己,就是为了报复我,是不是!”
他开始口不择言地警告:“你以为纪修染是什么好人吗?他就是个疯子!是个为了得到想要的东西不择手段的魔鬼!你留在他身边,迟早会被他毁掉的!”
“哦?是吗?”沈星落毫不在意地撩了撩自己的长发,笑容愈发明艳动人,带着一丝堕落的决绝,“那又如何?”
她朝陆哲远抛了个媚眼,轻佻地回应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这一刻,她彻底摆脱了过去那个懦弱、依恋、被动受害的形象。她手握话语权的主动,清醒、独立,甚至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洒脱。
陆哲远被她堵得哑口无言,在尊严被彻底碾碎的愤怒中,落荒而逃。
沈星落看着他仓皇的背影,嘴角的笑容缓缓敛去,转过身,平静地走回了房间,仿佛刚才那场精彩的对峙从未发生过。
她知道,纪修演就在那里看着。
而她刚才说的每一个字,都是故意说给他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