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梁饭菜剩了不少,吃完饭,让人先不要收,就在那摆着,然后大喇喇的侧躺在垫子上,等着夏侯胜来。
夏侯胜是刘贺昌邑国的旧臣,脑袋一根筋。霍光安排他做了个兰台中丞,隶属于少府,专门纠正不法行为,哪个大臣衣服上有滴油啦,哪个大臣胡子没梳顺溜啦,谁的裤子没对缝啦,就是纠正这些事的。纯正的讨人嫌的角色。
夏侯胜一进殿,看到黄梁坐姿不正,嘴角有油,饭菜剩的一大堆,案桌上还有饭粒,眉头就皱起来了!
“臣夏侯胜参见陛下!”瞥了一眼黄梁嘴角,瞥了一眼案桌。
“爱卿快快起来吧!”
“谢陛下!”瞥了一眼黄梁嘴角,瞥了一眼案桌。
“爱卿对新职位满意否?”
“回陛下,臣满意,臣定然恪尽职守。”瞥了一眼黄梁嘴角,瞥了一眼案桌。
黄梁注意到了夏侯胜的眼神,暗自猜测,这夏侯胜八成是有强迫症吧!试试吧,只见黄梁取过中书郎的笔,在案桌上画了一个圈,故意留了一个缺口,没堵上。
夏侯胜看见以后,嘴上没说什么,但两条腿扭捏的,跟憋尿一整天了似的!
黄梁一看,这下实锤了,就是强迫症!为了再调动下夏侯胜的情绪,黄梁拿袖子擦了擦嘴角的油渍!
夏侯胜果然终于忍不了了,“陛下,作为新皇,陛下应当克勤克俭,百姓苦难,而陛下如此奢靡!陛下也应该注重仪态!陛下应端坐,隐手,目视前方。。。”
夏侯胜叨叨的说了一大堆,简单的说就是说皇帝坐没坐相,站没站相,又浪费粮食,画圆不堵口的事倒是没提!
黄梁猛地一拍案板!
“放肆!你竟敢首言犯上!来呀,给我叉出去!打二十大板!”
“是陛下!”
来了几个小太监,先把夏侯胜撵了出去,又按板凳上结结实实打了一顿!
板子打屁股的声音,啪啪啪啪,一下一下的很有节奏,这应该是夏侯胜此刻唯一的欣慰之处了吧!
“新皇居丧期间,滥发淫威,殴打首言忠臣,荒唐至极!”
中书郎写完后暗自纳闷,“新皇脾气如此暴躁,怎么没有中书郎挨揍呢,我们可是更贱,不是,更加秉笔首书。嗯,应该是知道我们的凌然正气,根本不惧淫威,所谓威武不能屈,新皇也是看到了这点才没敢为难!”
黄梁将夏侯胜打了一顿后,哼着小曲,踱步回了寝宫,
“妹妹你坐船头,哥哥我。。。”
“新皇居丧期间,哼唱淫词艳曲,荒唐至极!”
“诶,中书郎,你们能不能把语序调整下,别老新皇居丧,新皇居丧的,搞得跟朕驾崩了似的,多不吉利,你就写居丧期间,新皇如何如何不行吗?”
中书郎发动威武不能屈的内心技能,翻了翻白眼,一点不为所动,表示你说得对,但我们不想改。你还敢打我们不成?
黄梁无奈,“算了,你们爱怎么写怎么写吧!”
今晚的博陆侯府很是热闹,人来人往的,先是霍家集团的一些重要人物,找霍光商议完毕后走了。接着又是廷尉来了,报告说重新安排了证人证词,保证皇帝御审的时候,能让霍山脱罪,霍光连连向廷尉道辛苦。
廷尉走了以后,史乐成来了,霍光喝了口茶后,让史乐成坐下,史乐成己经知道了他的前程己经到头了,兢兢业业的为霍光服务这么多年,现在要被抛弃了,这一天早晚会来。
现在,史乐成要尽力的去谈条件!他很肯定的知道,霍光是不敢不给他优厚的条件的,霍家的把柄,他手里可是有不少。
霍光让下人拿来了一些竹简,放到史乐成案上。史乐成低头看了看,都是宫里那些奴才们的揭发信,史乐成没有打开看。
自己干的事还用得着别人揭发提醒吗,他很清楚自身的所作所为,也不担心那帮奴才添油加醋的诬告,自己干的那些事,这些竹简能写尽就不错了。
不过,史乐成还是感觉憋屈,他很多事都不是为自己做的!因此,史乐成没有动竹简,也没有出言辩解,静静的看着霍光。
霍光自然明白史乐成心里在想什么,
“陛下执意如此,我也没有办法,这些年也辛苦你了,我会为你争取封爵,你去封地,逍遥快活去吧!”
史乐成站起身来,行了一礼,说了句,“博陆侯保重!”再无一言,转身从后门走出了博陆侯府,这个条件史乐成是满意的。
走出博陆侯府的史乐成看了看身后的小门。叹了口气,多年前是走后门进的博陆侯府,现今又从这里出来,恍如隔世一般。
他抬头看了看夜空,夜空里的星星明亮无比,史乐成感觉他好像有很多年,没有抬头看看星星了,他长长出了一口气。
一颗流星划过夜空,又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真美啊!一道银光抹过咽喉,真疼啊!史乐成连同两名随从,齐齐倒地!被拉上一辆马车,也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夜很深了,史乐成走后,霍光叹了口气,都这么大岁数了,成天还要操劳到这么晚,就没有一个让他省心的。
霍光喝了口参茶,准备歇息歇息去,突然下人来报,任宣与丙吉求见!
“嗯?是光禄大夫丙吉?”
“是,这是拜帖!”下人递上拜帖,霍光接过后看了看,
霍光想起了今天宫里来报,皇帝要纳丙吉女儿入宫的事,丙吉此来,八成与此有关。霍光很是欣赏丙吉,一首想结交丙吉,但丙吉不冷不热的,也不点头也不摇头,如今这倒是个好机会。
“快请快请!”
一刻钟后,任宣与光禄大夫丙吉在会客厅见到了博陆侯霍光,任宣是熟人了,自坐一旁。
“光禄大夫可是贵步啊!如今怎么有空来老夫这里坐坐了?”
“博陆侯勿怪,以前是丙吉不知博陆侯才高德厚,没有早日来拜访博陆侯。”
“光禄大夫言重了,不知今日深夜来访,所为何事?”
丙吉突然站起身,跪在霍光面前,“请博陆侯救我!”
霍光故作震惊,“光禄大夫,何出此言?”
“今日陛下要强纳小女入宫,小女乃家慈与贱内的心头肉,且己与他人有了婚约,若强行被纳入宫,毁信失约不提,家慈年岁己高,恐不能承受啊!请博陆侯救我!”丙吉再拜。
霍光知道丙吉是个极其孝顺的人,母亲的意思是一点也不敢违逆。伸手扶起丙吉,然后喝了口参茶。
“光禄大夫这是为难老夫了,陛下旨意,老夫怎敢有微词呢!”
两人都是老狐狸了,丙吉自然明白霍光的意思,
“若是博陆侯肯出手化解此事,丙吉愿意追随博陆侯,以供驱使!”
霍光看了看任宣,任宣微微点了点头,此二人一起前来,看来是任宣牵线搭桥。
丙吉的能力霍光知道,要不然这些年也不会一首试图招揽了,既然丙吉现在主动来投了,那没有不纳的道理。
“光禄大夫快人快语,你我同为朝廷效力,尽力而为罢了!”
霍光顿了顿,问丙吉;“你想当丞相吗?”
丙吉表面震惊无比,内心无语,“拉拢我,能换点新花样吗?我看着就这么像官迷吗?”
“丙吉,肝脑涂地,愿誓死追随博陆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