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卫再严格的场所,各色的鸟还是能不断地飞进飞出。太庙的瓦檐上,就蹲着不少的鸟儿。一只只的排列,像是太庙待会能发虫子似的。
太庙守卫,听到阶下有人在呵斥,心想这又是哪个西六不懂的,跳过丙吉一看。赶紧改换了态度。
“呦,是任大人啊!您来了。”守卫一看是任宣来了,态度立马和缓下来了,腰弓的跟个虾米似的。任宣第一天就在守卫的领导那里办了“包周”,属于VIP会员了。
“瞎了你的狗眼,这是新任的丞相大人,你的狗头不想要了!”任宣佯装发怒。
守卫一听,内心咯噔一声,居然是丞相大人,心里暗暗叫苦不迭,身为丞相,你不端架子,还傻乎乎的拿着个饼,这能怪我看不出来吗?还以为是哪个外来的小官呢,赶紧跪下磕头,告饶不断。
“丞相饶命,小的瞎了狗眼,竟没有认出丞相大人。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把小人当个屁给放了吧!”
丙吉不屑于跟他们瞎耽误工夫,跟任宣一起进了太庙里面。对于丙吉上位丞相,任宣也心里特别高兴,因为丙吉是他引荐来的。现在,丙吉成为霍光在朝中的一大助力,霍光高兴了,能不对他这个引荐人更加高看一眼吗?年底分红什么的,能没点说法吗?
“任大人没有去御审那边?”丙吉随意跟任宣聊聊。
“那边己成定局,何必再看。”任宣胸有成竹的回答,顺便向丙吉展示下霍家集团强大的“官官相护”的能力。
霍光在侧室,正接见一位外任,来长安述职的官员,他听说有人揭发了他的不法之事,内心惶恐不安,赶紧借机来长安,打点打点,求霍光罩着他点,说完递上了一个回执。上面用暗语写着金额,还有霍家管家留下的独特的印记。
霍光看了看回执,点了点头,表示让他安心就行,这事能办一半。官员惊惧不己,连连磕头,请求给办全乎了,他马上再去补上另一半。
待他走后,任宣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让丙吉先进去。丙吉也没推辞,拿着饼,摆出着急的表情,进了侧室。
任宣在外面一个阴凉处等候,看了看时间,接近午时,“廷尉府那边应该快出结果了吧!”
廷尉府那里同样有着各色的鸟,在互相打闹。其中一只,有点打不过另一只了。一边叫着,一边扑闪着翅膀飞走了,好像是骂骂咧咧的,说着“有种你别走!”之类的话,去寻找帮手了。
堂内,王吉审不下去了,证据链不完整,定不了田延年的罪。黄梁又没有示意他到此为止,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扯来扯去。
现场很多大臣都在交头接耳,认为此事己经尘埃落定了。太仆杜延年,悄悄的抽出请帖看了两眼,再次确定了下,上面写的时间是今日,地点在宾朋楼,这自助餐,可不便宜,一会他得好好地吃一顿。叹息一声,懊悔就不该吃早饭。
皇帝一方拔牙失败。还得捏着鼻子,看田延年坐上廷尉之位。
大司农也会因为诬告,被惩处。后续还会不会发生一系列链条式的反应,这真的说不准。
太阳己经爬的三竿高了,温度有些上来了,晒得瓦片腾腾的热,瓦檐上的鸟儿,很多都己经飞走了。
黄梁跟王吉感觉有些燥热。都说邪不胜正,但是眼前,田延年贪墨了没有?是贪墨了,但你就是拿不下他。
“王主审,王主审?”田延年看王吉好大一会不做声,大司农面如土色,也不再言语,出声提醒。
“啊?哦!田大人还有何凭证要呈上?”王吉反问。
田延年心想,我呈你大爷,你是不是应该问问大司农还有没有招可出?没有招了,就赶紧判吧,瞎耽误工夫,人都死了,还等呢?本官定好的酒宴,时辰都快到了。
“主审大人,本廷尉没有要说的了,事情己经很清晰了,是不是可以有结果了?”
“哦,这?”王吉看了看黄梁。
黄梁也无可奈何了,证据不完整,定不了就是定不了,众目睽睽的,皇帝也不能胡作非为,强行定罪,耗下去也没有意义了。
黄梁向着王吉点了点头,王吉叹了口气,站起来宣布结果。
“本次御审,大司农参廷尉贪墨一事,经过御审,审定,廷尉并无。。。”
“陛下!王大人!”章德帅火急火燎的跑了进来。
一看章德帅来了,王吉蹭的一下站了起来,赶忙问道:“何事?”
章德帅跑的有点气喘,大口的哈着气,跟个哈士奇似的。在场的官员们心跳,都跟着章德帅哈气震动起来,大司农一脸期待的表情,田延年则嘴巴张得老大,一时间忘记了合上。
刚刚被欺负走的那只鸟再次回来了,身上凌乱的羽毛还没来得及整理,身后跟着两只鸟,显然是找了帮手,要找回刚才的场子。但是欺负它的鸟早己飞走了。三只鸟落在滚烫的瓦檐上,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说呀!”王吉忍不住了,呵斥一声,章德帅这小子真是能吊人胃口。
“回,回大人,人来了!就在外面!要带进来吗?”章德帅一看,王吉急眼了,没敢等气喘匀,赶紧回复。
“带进来!”
一股清风吹进堂内,黄梁跟王吉还有大司农,都感觉凉爽了许多,王吉转身行礼。
“本案出了新证据,是否继续审理,请陛下示下!”
“嗯,继续吧!”
“是,陛下!”
堂内不少陪审大臣再次交头接耳起来,杜延年此刻隐隐感觉,早上吃了早饭,还是明智的。
田延年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面如土色。大司农与田延年好像表演了个互换脸,大司农脸上的老褶子,好像是被春风吹皱的塞纳河水,被斜阳一照,容光焕发起来。
门外传来脚步声,不少大臣都迫不及待的,伸着脖子往外看。田延年目不转睛的,盯着不疾不徐向堂内走来的人。等看清来人容貌以后,心如死灰,呆若木鸡。好像那日在廷议现场落下的病根,在此刻复发了一般。
“故平陵修建,车马钱款,领取支出核计郎管简,参见陛下!参见主审大人!”管简说着呈上了一个牌子,这是他的身份证明。
他这一自我介绍,堂内大臣们嗡的一声,议论起来,既然核计郎来了,证据链就完整了,那田延年就完了。田延年有没有贪墨,每个人都心里明镜似的。
“管简,本官问你,所有车夫的工钱,都是由你下发的吗?”
“是的,大人。”
“每辆车发了多少钱的工钱?”
“回大人,都是一千钱!”
“哦?你可确定?有没有发三千钱的车辆?”
“汉民确定!都是一千钱,没有三千钱的。”
“发了多少辆车,可还记得?”
“汉民记得,是发了三万辆车。”
“那田大人,是往你那里一共押送了三千万钱了?”
“是的,大人!”
“全部发放出去了?”
“是的,大人!”
王吉稳坐以后,慢慢的问询。
此事己经可以宣告完结了。黄梁心想,田心教主真是靠谱啊,大变活人,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