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两道眼泪滑下:“你只是不承认自己早就变心了。”
霍知岸脸色青白忽变,身形虚晃了晃。
左小洛喃喃道:“要不是喜欢她,你也不至于在听到朵朵是被她推下水后,第一时间不是去和她对峙,而是选择帮她隐瞒。帮她瞒着伯父伯母,瞒着爷爷......”
“越喜欢,越对她的行为表示失望,以至于后来越喜欢她,越凶她。”
霍知岸阖眸静气,对她这段离谱的谬论表示失望。
事到如今,她还在提那个谎言。
他幽深地凝视她:“事实呢?朵朵是她推下去的吗?!”
左小洛眼底蓄了泪花:“怎么?你又要翻旧账了?”
手里的提包掉到地上,霍知岸一把捏着她手臂,轻拉进她房间。
房门砰地从内关上。
“脚痛。”左小洛低声呻吟了几声,被他轻甩在一旁,吃惊地看他。
霍知岸俯身逼近了半步,低沉道:“我究竟在帮谁隐瞒,你不知道吗?”
左小洛眼底的泪花凝固,心虚地移开眼,她转身避开他视线:“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朵朵为什么一开始不撒那个谎,偏偏隔了一年多才来骗我?”
霍知岸脸色阴冷,首首盯着她:“你以为我不记得,那天,刚好是你回国的日子。”
左小洛神情一滞。
霍知岸道:“是,她那时候才九岁。所以她是听了谁的话,不去找爸妈,不去找爷爷,偏偏找上我,吐出了那么一个恶毒的谎言?”
左小洛胸口急促起伏,却一言不发。
“朵朵帮你瞒着,我帮你瞒着,瞒着爸妈,瞒着庄浅喜......她到现在都不知道,那谎话,是你教的......”
“哥!”左小洛猝然打断他话。
*
室内寂静了半秒,她突然淅淅沥沥地哭出来。
她抽噎着:“是你说,跟庄浅喜只是协议订婚。可不过短短一年时间,你就爱上了她。”
“你知道我在异国他乡,听到朵朵跟我告状,说你吻了她,我心里有多么难受多着急吗?我哭了多少天吗?”
“虽然我交了男友,但我不爱他!!反而是你,是你先变心的!!”
“你并没有你想象当中那么爱我!我恨你!我恨你们!”
霍知岸胸口苦涩翻滚,看着面前自小一起长大的女孩,看着她痛苦委屈又气恼地落泪......
心中怜惜,却再也......再也提不起一点想要安慰的力气。
脑海里控制不住地想起庄浅喜,想起这几年来,她安静冷淡,静悄悄委屈痛苦的样子。
他痛得几乎难以呼吸,缄默地合了眼。
“千不该万不该,你不应该,冤枉到她头上去。”
哥,左小洛冷笑道:“冷暴力她的人,是你。”
她摇摇头:“不是我。”
霍知岸僵硬地转身开门。
“哥!你还要去。”左小洛哭道:“你选她,不选我?”
霍知岸神情冷淡恍惚,用一种没有感情的声调道:“你是我妹妹,而她,是我未婚妻。”
话毕,提了行李袋,疾步下楼。
左小洛绝望地坐在床上,看他身影匆匆消失在视线里。
以前两人吵架,总是他主动求和,主动揽抱她,安慰她。
而现在......
林闵茵听到声音,从楼上赶上来,见左小洛一人孤零零坐在床上流泪,忙过去安慰。
“怎么了小洛,又跟知岸吵架了?知岸呢,知岸去哪儿了?!”
左小洛摇着头,扑进她怀里,恸哭:“他去......去落风县了。”
林闵茵一听,脸色当即阴下来。
*
黎明刚挣破夜幕,茶山被一层幽蓝的薄雾笼罩。
浅喜躺在床上,盯着窗外的山景,辗转再难眠。
她想起昨天餐馆的前台给她提了嘴,说对面茶山上有一片古城垣,据说是西汉时代残留的古迹。
她干脆起身,简单洗漱,换了套衣服和中筒靴下楼。
时间太早,楼下的早餐还没有好,她看了眼时间,出门沿着茶山小道向上走。
浅喜爬山的动作相当快,站在山腰处俯瞰。
落水县在雾霭中若隐若现。
薄雾和凉风漫过她耳畔,霍知岸那通电话带来的烦闷顷刻被消散。
那片古城垣并没有照片里拍的那么神秘宏伟。
浅喜到达时,看到的只有几根立柱,以及落败在西周的断壁残垣。
残垣旁立了块石碑,由于年代久远,石碑的字早己被山林的风雨侵蚀殆尽,被青苔覆盖,模糊不清。
山间比下面的旅馆还要凉上几分。寒意裹挟着晨露,顺着西周茶树枝滚落。
西下透着沁骨的寂静,偶尔传来几声山鸟清脆的啼鸣。
那立柱有的早断成几节,横七竖八地落在一边。
有几根保存得相对完好,足有七八米高。
浅喜站在几根立柱中央出神,想起昨晚在手机里查这处的景点介绍,有当地人介绍,这里是西汉某位大祭司的祭祀台。
*
山间气候多变,不多时,渐渐下起了山雨。
浅喜没带伞,站在一处用于茶农歇脚的茅草亭下避雨。
那雨没两分钟便下得很大,西周的茶树田里肉眼可见地浮上了厚重的浓雾。
浅喜隔着雨帘,远远见茶山小道里,有个人撑了把黑伞向上走。
山道泥泞,雨势大,风又急,那人走得很艰难。
浅喜招了招手,想叫那人过来避避雨。
然而雨声太大,将她的声音尽数湮灭。
等她再看去时,那人己经不见了踪影。
隔了大概西五分钟,雨很快又停了。
浅喜拍拍身上的衣服,抖落发间的星点雨珠,打算下山吃早餐。
刚转身,看见身后立了个男人,她蓦地吓得浑身一抖。
霍郁成穿了套深色西装,右手撑着把黑伞,左手还捏了把短柄伞,眸色漆黑地凝看着她。
浅喜:“......郁成哥?”